那只雄性人鱼挣扎着用尾鳍站起，非但没有离开，反而顺势倒向叶凌，双臂张开，长尾像是藤蔓一般缠在了叶凌身上。
一条细长的舌头从它的口中伸出，眼看着就舔上了叶凌的脸。
叶凌瞳孔地震，飞起一脚把它踢飞出去。
人鱼在地上接连翻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下，它的口中发出了一串高频的咔嗒声，声音几乎称得上婉转，而后舒展双臂，双眼上翻，全身有规律地不停颤抖。
刚才的一幕太过惊悚，鱼鳞贴到皮肤上那滑腻的触感让叶凌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双臂抱在胸前，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同时急速操纵着水元素冲洗自己全身，以免因为沾上了人鱼黏液而发生变异。
影大怒，冲过去踢了那只人鱼一脚：“你敢耍流氓！”
人鱼吃痛，对着他一阵呲牙咧嘴。咔嗒声变得更响更急促，它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声音尖利刺耳。
同时一边继续颤抖着，一边努力朝着叶凌的方向前进。
“弄死它吧，”影说，“这死鱼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袭击你。”
“有没有一种可能……”白泽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它是在……求偶？”
叶凌：“……”
“我改主意了，”平静的声音难掩她的杀气，“我要弄死它！”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条鱼性骚扰！
雨水争先恐后地涌向她，很快便凝结成一把长刀。她提着刀，杀气腾腾地朝着那条鱼走去。她不但要杀了它，还要把它剁成鱼糜！
“冷静，零，冷静一下！”白泽极力想要拦住她，“想想报酬——它不单单是一条鱼，它是2000金！”
叶凌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冷静了下来。
她咬牙切齿地说：“把它捆起来塞进后备箱里！”
一声令下，岩立刻上前把那只人鱼捆得严严实实，丢进了后备箱。
车胎已经换好，被劈开的车身在金属系异能的加持下很快恢复了原状。白泽没再耽搁，启动了车子回城。
一路还算平静。人鱼不能离开水太久，为了不让它死掉，叶凌不得不隔一段时间便用水系元素把它从头到脚全部打湿，而每当这个时候，那条人鱼看着她的眼神都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它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牢牢盯着叶凌，眼中含泪，眼尾下垂——如果放在一条狗身上，她说不定还会因此怜爱几分，但放在它身上，叶凌只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那些人鱼可以交流？”
天已经黑了，白泽将车停在了一处避风处，走过来蹲在叶凌身边，看着她朝那只被五花大绑的人鱼身上淋水。
叶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称不上交流，”她说，“我可以从水元素中感知它们想表达的意思，不是具体话语，更像是一种……情绪。”
白泽递给她一根肉干，她接过来，放在嘴里嚼着。
“你可以试着问问它，”白泽指了指人鱼，“说不定能搞清楚它的想法。”
“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搞清楚一条鱼的想法？
叶凌将剩下的一半话随着肉干一起咽了下去。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曾因为人鱼与人类太过相似，而产生了放掉它的念头，可现在她对它只剩下了全然的厌恶。
她不清楚之前的怜悯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心，也无法确定眼下的厌恶是因为对异种的排斥，还是因为它刚才缠在自己身上的举动。
她确信即便是换成一个男人，对她做出这种冒犯的举动，她也同样会十分厌恶。
或许再和这只人鱼交流一下，可以让她更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出于本心，还是受到了零号实验体的影响。
叶凌平平地伸出手，水珠在她的指间凝结，很快便形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水团。
水团朝着人鱼慢吞吞地飘了过去，它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可在触碰到水团之后，很快就被委屈、不解、畏惧所替代。
它的口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见叶凌不为所动，又向前蹭了蹭，朝着那团水抬起下巴，示意她去触碰。
水团重新飘回叶凌的掌心，她感受着里面传来的情绪，面色复杂。
这条鱼……这只人鱼，觉得她很强。
它被她所俘虏，又亲眼看见她与其他雌性人鱼的打斗，它觉得她很强，甚至比它从前的主人们还要强。
它想要认她做主人，想与她交配产下后代。它是它们族群里最漂亮的雄性，它们一起产下的后代也一定会继承她的强大和它的美丽……
它看到她已经有三个雄性了，不过他们都没有它漂亮，其中两只和它差不多，只有那个大块头可能稍微比它强一点，但它觉得自己的美貌可以很好地弥补这一点……
而且它还看到，她的三只雄性什么都不会，都要听她的，如果她遇到了麻烦，他们根本没办法帮她解决。但它不一样，它活了很多年，比他们有见识多了，它可以指导她，教会她人情世故……
只要她给它一些闪亮的小玩意儿，它就答应安安分分地做她的雄性……
叶凌面无表情地捏碎了那团水。
现在她非常确定，自己厌恶的不是人鱼也不是异种，而是这种没用又自大的废物。
难怪那些雌性人鱼开始寻找其他种族的雄性。
此刻这条鱼在她的脑海中和许多人的脸重合，让她不由感叹原来无论是什么物种，都存在这种奇葩。
哪怕它们身上没有任何优点，在同性别的竞争中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只要到了异性面前，就可以生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它怎么说？”白泽问。
“哦，它说你们没有它漂亮，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完全不如它。”叶凌说。
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