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最后白泽打破了沉默。
“很可能是这样的。”他说。
影重重地靠在了椅背上：“那精神系异能未免也太逆天了！能控制，能攻击，能读取，能编撰，还能覆盖——这还打什么啊，这具身体死了，他换到下一具身体里就行了，简直就是永生！”
叶凌没有接话，而是看向白泽：“为什么这么说？”
白泽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杯子，过了许久，低声说道：“因为赵安宁很可能并不是赵安宁。”
又是一句绕口令般的话，但叶凌听明白了。
“你以前就认识他？”她皱着眉问道。
从酒馆里第一次见到赵安宁的时候，他就对白泽表现出了很大的恶意。
但叶凌一直以为只是因为他和朔风公会有仇罢了，没有想到私人层面上去。
白泽点了点头：“认识。他是老鬼的儿子。”
不仅叶凌睁大了眼睛，影和岩也都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影的面色很不好看，“他当上了会长，转头让人把自己的亲爹给杀了？”
白泽叹了一口气，慢慢讲起了他记忆中的赵安宁。
“我和他算不上太熟，”他说，“我被老鬼捡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口气，人也没什么求生的欲望，所以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怎么感兴趣。”
“那时候公会里的人还很多，会馆也远比现在的气派。大家经常坐在一起喝酒打牌，聊着接的任务。我那时候不和任何人说话，每天就一个人在角落里坐着，这时候赵安宁主动找上了我。”
回想起从前，他的神情十分复杂：“他比我大几岁，性格很开朗，公会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他看我一直是一个人，就会经常坐过来和我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我不回答他也不介意。”
“后来我渐渐恢复了一点，也开始跟着其他人出任务了，和他相处的次数就更少了。我听别人说，他一直没能觉醒，所以只能留在城里做一些文书类的工作。”
“老鬼很爱这个儿子，得到了结晶，第一时间就想着他，但被他拒绝了。”
“他自己倒是很看得开，他劝老鬼说，结晶是大家一起拼了命换回来的，与其浪费在他身上，不如拿去卖了，换成钱分给大家。这样公会才能越来越强。”
“老鬼拗不过他，最后干脆也放弃了。”
“听起来那时候他是个正常人。”影说道。
“是，”白泽说，“所以我才觉得零说的事很有可能已经发生过了。”
他继续说道：“在我加入公会的第二年，有一天他忽然就变了。”
“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发现异常，但后来，渐渐地人们发现经他手接取的任务越来越危险，甚至到了不合理的地步。”
“这在以前是不会发生的，他是个很细心的人，会根据各小队的实力分配适合的任务，尽量将风险控制到最低。”
“有人告诉了老鬼，老鬼以为是他的疏忽，就去找他谈了谈。”白泽叹了一口气，“他们具体谈了什么不得而知，总之那天老鬼发了很大的脾气，而他一言不发，当即便收拾行李离开了公会。”
“再有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猎鹰公会里崭露头角了。”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改名成了赵安宁，有人见过他，认出他是老鬼的儿子，劝老鬼去找他和好——毕竟是亲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大家都这么劝。”
“但老鬼听了就只是抽着烟摇头，最后被劝得不耐烦了，说了一句那个赵安宁不是我儿子，我儿子已经死了。”
“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他的气话，”白泽苦涩地笑了一下，“包括我。”
他将杯中早已冷掉的水一饮而尽，沉默良久，继续说道：“等再见到赵安宁，就是在五年前了。”
“他那时候已经成了猎鹰公会的会长，在圣城遗迹里，率领猎鹰公会对我们进行了围猎。”
“所有人都死了……老鬼是被他亲手杀的。他问老鬼，你现在后悔了吗？当初你要是听我的，朔风公会就会是城里的第一公会了。”
“老鬼问他，我儿子呢？”
“他说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你怀疑在那时候，是有人侵占了他的身体。”叶凌说。
白泽苦笑了起来：“以前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会忽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一直到刚才听你说。”
影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那我们现在就要面对另一个问题了——赵安宁究竟顶替了谁。”
这也是叶凌发愁的问题。管理局里面的人太多，赵安宁的选择也太多。
“我和小野猫没有暴露，但白泽已经暴露在他面前了。”影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不可能放过你。”
“这一点暂时不用担心，”白泽说，“圣城遗迹很快就要开启了，而守城军不能参加，所以短期内他不是什么麻烦。”
“而且他总会暴露出来的，”叶凌接过了话头，“他不是个能安于现状的人。”
所以在占据了老鬼儿子的身体之后，他将公会看做自己的囊中之物，按照自己的规划进行发展。在和老鬼谈崩后，当机立断加入了猎鹰公会，最后成了会长。
“零说得对。”白泽点头道，“事已至此，就不要过分纠结了，当下更重要的是圣城遗迹。”
几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各自准备回去休息了。
但岩拦住了影。
他看上去焦虑极了：“到底应该怎么做？”
影愣了：“什么怎么做？”
“应不应该给零报仇？”岩问，“杀了异种，零就没了，可不杀它的话，它是吃了零的凶手……”
“你还在想这个？！”影一整个大无语，“我随口说的，你这么当真干嘛？零这不是还没被吃吗？”
“那万一呢？”岩坚持道，“你得告诉我到底要怎么做。”
“说实在的我也没想过……”影思索片刻，忽然一拍手，“有了，我知道了！”
“你再去找一只异种，让它把吃了零的异种吃了！它继承了前一只异种继承的记忆，你养着它，既算是和小野猫生活在一起，又给她报了仇，实属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