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来了。”
越野车停在一栋平平无奇的房子前，影第一个跳下车，痛快地伸了个懒腰。
“到了，”白泽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公会。”
叶凌跟着几人走了进去，屋子里简洁得有些过分，整个大厅就只有几张椅子孤零零地摆在那。
“里面还有两间空房间，你可以选一间。”白泽将两把钥匙放到了她的手里，“我先给你转一些钱，缺少什么东西，让岩带着你去买。”
叶凌选了最靠里的房间，里面同样简洁，只有一张床，一个空荡荡的衣柜，不过每间房间都有独立的洗漱间，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脸。
与她从前的相貌几乎一模一样，苍白清瘦，五官轮廓异常标准，只是神情过分冷淡，用别人的评价是“看谁都像在看一个死物”。
叶凌脱下衣服，转过身看自己的背。
在左侧肩胛骨下面，有一串黑色的数字。
【】
看来白泽总算有一件事没骗她。
叶凌呼出一口气，用手指搓了搓，数字纹丝不动。
她皱起眉头。
这实在有些麻烦，她全身的皮肤几乎都是在老羊的异能下新长出来的，伤疤能消失无踪，可这串数字却依然清晰。
实验体。
她记得刚醒过来时那个老头说，从内城逃出来的实验体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她身上除了当初那身破烂的袍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是丢了，卖了，还是……用了？
又或者其实她并不是内城要找的那个？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叶凌套上衣服，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我想你应该需要这些。”白泽说着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进来。
叶凌接过来，想要关门，却被他挡住了。
他犹豫了片刻，低声说：“对不起。”
叶凌挑眉，看着他没说话。
开了头之后，其余的话就变得更容易说出口了：“我之前确实……有些别的想法，对不起。”
“是先骗我在荒野里给你们打工，等到了城门那里再把我交出去，领一笔内城悬赏的钱？”叶凌毫不留情地挑破了窗户纸。
“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白泽承认了，态度甚至很是坦然，“毕竟就算没有我，你也会碰到别的公会，到时候还是会落得一样的下场，甚至说不定在那之前还要受些折磨。”
叶凌翻了个白眼：“那我还应该谢谢你了？”
“倒也不必。”白泽说。
沉默了两秒，叶凌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
“在知道你是全系觉醒者的时候。”
叶凌睁大眼睛：“我杀了隐蛛救了你一命，又杀了爆炎虎救了你们三个的命，你到那个时候还想着把我卖了？！”
白泽摸了摸鼻子：“我知道这很不厚道，但内城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叶凌无语：“行了我懂了，你走吧。”
她抬手要关门，又被白泽挡住。
“内城给你的悬赏是一百万金币，附带永久内城居民身份。”白泽说，“我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只是我有一定要回内城的理由。”
“去报仇是吧？”叶凌厌倦地说，“我知道了。后来你看我是全系觉醒者，觉得有我在复仇成功的几率会更高，所以网开一面决定放过我，是不是？”
“不是，”白泽说，“是你为了救我们甘愿赴死的那一刻。”
他垂下眼睛，握住门框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会为了几个刚认识的人——对不起，我——”
“行了，少煽情了。”叶凌打断了他，“真觉得对不起我，就多给我点钱。”
她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了一屁股债，这比一直减少的倒计时还让她难受。
白泽赧然道：“我手头就只有一百金币，已经全都转给你了。”
叶凌拧眉，不过很快释然了：“算了算了，看在你替我付了诊金的份上，一百就一百吧。”
“那个……之前那些结晶，我的那一部分就算了，但是影和岩的……”
“知道了，”叶凌叹气，“我会慢慢还的，不过在那之前——”
她眯起眼睛，在白泽疑惑的眼神里重重关上门，夹在他的手上。
听见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微笑着说：“这下就当扯平了。”
白泽捂着手，皱着眉笑道：“要不再让你夹两下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叶凌“哼”了一声，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她这才看向怀里的东西。
牙刷牙膏，毛巾浴巾，还有一套标签还没摘的男士睡衣和拖鞋。
叶凌抱着东西进了洗漱间。
热水淋了下来，她仰着脸，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水流滑过身体。
不可否认，白泽是个极细心的人，甚至称得上体贴。
叶凌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自己能瞒过他。
毕竟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要稍微试探，他就会察觉出异常。
但她那时候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一直在荒野中徘徊，不与任何人接触。
可她又不想做一辈子野人。
更何况荒野中的危险比她想象中要多更多，如果没有遇到他们，她很可能误入迷雾沼泽死在烂背蛙的手中，也有可能被隐蛛割成块拖走吃掉，或者是在爆炎虎的火焰中变成焦炭。
所以虽然明知白泽别有用心，她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行动。
在对付鬼藤的时候，她一来是觉得只要有倒计时在，自己就暂且不会死，所以想冒险试一试，二来也是为了让他们彻底将她当成自己人。
看遇到爆炎虎时白泽和岩纷纷要留下给对方创造逃跑的机会时，她就觉得这三个人不是什么彻头彻尾的混蛋，可以试着争取一下。
如今看来还是挺成功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叶凌看着富裕的倒计时微微笑了一下。
她的收获也很丰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