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前广场上的惊天战吼早已平息,那直击灵魂的《汉风烈·龙旗扬》旋律却仿佛仍在曹操脑海中回荡,搅得他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他随着人流散去,脑子里除了对新军威势的震撼,对陛下手段的敬畏,却总是不自觉地闪过一个惊鸿一瞥的身影。
不是在阅台之上威严凛然的天子,也不是台下那些杀气冲天的悍将,而是在阅台侧后方,那处临时搭起的乐棚之中,端坐抚琴的一个女子。
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铁血军阵吸引,曹操却因所处角度,恰好瞥见了乐棚中的情景。只见那女子一身素雅衣裙,身姿窈窕,云鬓轻挽,虽看不清全貌,但那份专注于琴弦的沉静气度,在那杀伐雄壮的背景下,竟如空谷幽兰,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魅力。她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那令人热血沸腾、头皮发麻的激昂乐章,竟是出自她那看似柔弱的手指之下!
这惊鸿一瞥,如同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阅兵结束后便开始悄然发芽。曹操越想越觉得那身影不凡,心里像是有只猫爪在轻轻挠动。他忍不住开始旁敲侧击地向一些相熟的、消息灵通的官员打听。
“今日阅兵,那奏乐之人是何方大家?琴技竟如此超绝,闻之令人心潮跌宕!”曹操故作随意地向一位少府的官员问道。
那官员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敬佩之色:“曹将军也听出来了?此乃蔡邕蔡中郎之女,蔡琰蔡昭姬!此曲《汉风烈·龙旗扬》,便是她与其父蔡中郎,奉陛下之命,特意为新军所作!真乃才女也!”
蔡琰!蔡昭姬!
曹操心中猛地一跳。这个名字他听说过,蔡邕的才女,博学多才,尤擅音律。但他从未想过,竟是如此一位……气质非凡的绝色佳人!
他不动声色,又试探着问:“哦?竟是蔡小姐?如此才华,想必求亲者早已踏破蔡府门槛了吧?”他暗自揣测,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怕是早已许配给了哪位世家公子。
那官员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唉,说来可惜。蔡小姐确曾许配过人家,乃是河东卫氏子弟卫仲道。可惜卫仲道福薄,早早病故,蔡小姐便回了娘家,如今……算是寡居在家。”
寡居!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在曹操脑海中炸开!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复杂的情感猛地涌上心头!有惋惜,有惊叹,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异常强烈的悸动和……渴望?
他猛地发现,自己脑海中蔡昭姬那沉静娴雅、带着淡淡书卷气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成熟风韵的身影,竟然瞬间盖过了之前对貂蝉的所有惊艳感!
貂蝉美则美矣,明艳不可方物,但终究是带着几分少女的青涩和刻意营造的妩媚。而蔡昭姬,那种糅合了才华、沉静、淡淡忧伤(寡妇身份带来的)才有的独特风韵的气质,像是一杯醇厚的美酒,后劲十足,让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两人比较起来。比美貌,或许在伯仲之间,但比气质,比那种内涵……曹操只觉得蔡昭姬身上有种东西,像钩子一样牢牢钩住了他的心。尤其是想到她已是孀居之身……那种已为人妇却又独守空帷的特殊状态,竟让他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想要去接近、去征服的冲动!
这个念头一出,曹操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曹孟德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对一位孀居的才女产生如此强烈的兴趣?莫非……莫非我……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惊悚和羞耻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莫非我曹孟德,好的就是这一口?就好人妻这一口?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曹操在心里疯狂否认,但那个念头却如同魔咒,挥之不去。他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经历,似乎……确实对那种成熟风韵的女子更感兴趣……
这种突如其来的自我怀疑和认知冲击,让曹操的cpU彻底过载了。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临时府邸,屏退左右,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看着案几上摆着的、因为军训结束,刚刚解除自己的戒酒令,曹操心烦意乱,一把抓过酒坛,拍开泥封,直接就着坛口仰头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涌入喉咙,灼烧着食道,却丝毫无法压下心中的躁动和混乱。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屁!越喝越忧!”曹操一边灌酒,一边喃喃自语,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困惑,时而懊恼,时而……又闪过一丝抑制不住的、对蔡昭姬身影的回味。
“蔡琰……蔡昭姬……好名字……好琴技……好气质……”他眼神开始迷离,话语也含糊起来,“孀居……可惜了……如此佳人,独守空帷,岂不寂寞?若得……若得……”
他越想越是心痒难耐,越想越是觉得蔡昭姬哪哪都比貂蝉强,那种知性美、那种才女风范、那种人妻独有的韵味……完了完了,实锤了!我老曹好像真的……就好这口!
“人妻……嘿嘿……人妻怎么了?懂得疼人……知冷知热……”曹操醉眼朦胧,抱着酒坛子,开始发出一些极其危险的呓语,“陛下……陛下似乎也对蔡小姐颇为欣赏?不过陛下还小……懂什么……哪像我曹孟德……知音难觅啊……”
就在这时,书房门外,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贴耳偷听。正是放心不下大哥、特意前来探望的曹仁和曹洪。
只听里面传来曹操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醉话:“昭姬……妙哉……比那貂蝉……妙多了……此乃真绝色也……若得……若得……嗝……”
门外的曹仁和曹洪听得魂飞魄散,面面相觑,脸都吓白了!
曹洪压低声音,带着哭腔:“子孝!你听见没?大哥……大哥他又开始了!这次不是貂蝉了!是蔡昭姬!蔡邕的女儿!那个才女!”
曹仁也是一脸绝望,捶胸顿足:“造孽啊!大哥这癖好……怎么还升级了?!惦记温侯夫人已经是要命了,现在直接惦记上天子的……?你没见今日阅兵,陛下看蔡小姐那眼神?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兄弟几个脑袋加起来都不够砍的啊!”
“快!快进去!不能再让他说下去了!”曹洪急了,一把推开书房门。
只见曹操瘫坐在席上,衣襟敞开,怀里抱着个快空了的酒坛,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正咧着嘴傻笑,嘴里还嘟囔着:“昭姬……抚琴……美……人妻……更美……”
“大哥!醒醒!别喝了!”曹仁一个箭步冲上去,抢过酒坛。
曹洪则赶紧去捂曹操的嘴:“哎呦我的亲大哥诶!您可快闭嘴吧!这话能乱说吗?!要死人的!”
曹操被人打断美梦,很不爽地挣扎着:“唔……放开……尔等……何人……安敢……扰我……欣赏……昭姬……”
曹仁曹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醉醺醺的曹操架起来,拖到榻上安置好。看着呼呼大睡、依旧时不时蹦出一两句“昭姬”、“才女”、“知音”梦话的大哥,两人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这一夜,曹仁曹洪愣是没敢走,轮流守在曹操门外,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或者半夜跑出去惹祸。
翌日,日上三竿。
曹操从宿醉中头痛欲裂地醒来,昨夜的记忆如同断片的画卷,模糊不清,但一些关键的碎片和对话,尤其是自己关于“人妻”、“昭姬”的呓语,却清晰地回响起来!
“呃!”曹操猛地坐起身!
完了!又喝多了!
就在这时,曹仁和曹洪顶着黑眼圈,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
“大哥……你醒了?”曹仁语气忐忑。
“大哥,你……你没事吧?昨天……”曹洪欲言又止。
曹操看着两人那心虚又后怕的表情,瞬间什么都明白了!自己那些混账话,肯定又被这两个倒霉弟弟听去了!
一次是意外,两次……这特么怎么解释?!难道告诉他们自己可能真的有点特殊癖好,而且自己也是刚发现?
曹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化为一片铁青。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羞愤和恐慌,摆出一副严肃无比的表情:
“咳咳!昨日……昨日操劳过度,加之旧伤复发,饮了些药酒镇痛,不想酒后失态,说了些胡话。”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曹仁曹洪,“尔等……听到什么了?”
曹仁曹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大哥你昨天回来就睡了!什么都没说!”
“对!鼾声震天!睡得可香了!”
曹操看着两人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知道瞒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用最严厉的语气道:“即便听到什么荒诞不经之语,也皆是病中胡言,绝非本意!尔等需立刻忘掉!若有一字外传,休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是是是!只有鼾声!什么都没说!”两人赶紧保证。
曹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觉得还不够保险。他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狠色,沉声道:“传我将令!自今日起,府中禁酒一年!任何人不得违令!”
曹仁曹洪面面相觑,禁酒一年?大哥这次看来是真怕了。
还没完,曹操又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另外,再传一令:日后我入睡之时,任何人不得靠近我卧房二十步之内!我有……我有‘梦中杀人’之疾!恐神志不清,误伤尔等!”
“梦……梦中杀人?”曹洪瞪大了眼睛,差点笑出声,赶紧憋住。
曹仁也是一脸哭笑不得:“大哥,这……这未免……”
“嗯?!”曹操眼睛一瞪,煞气逼人,“此令如山!违令者,斩!”
看着曹操那副“我说真的,你们别不信,不信就试试”的认真表情,曹仁和曹洪彻底无语了。
得,连“梦中杀人”这种离谱的借口都编出来了!大哥您可真行!
两人憋着笑,又是尴尬又是无奈,只得躬身领命:“末将……遵令!”
看着两人退出房门,那肩膀还一耸一耸的样子,曹操颓然坐回榻上,以手覆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懊恼和自我怀疑的哀叹。
“造孽啊……这都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