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瑶撇了撇嘴:“我当时气急了,哪想那么多?”
谢承霄抓过她另一只手,看着同样血痕斑驳的掌心,眉头拧得更紧,嘴上却仍硬邦邦的:“你就不能先顾着自己?明知道李念棠有功夫在身,偏要硬碰硬。”
谢承渊指尖轻抚过她脸颊的鞭痕,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眼底却暗沉得厉害:“都伤到脸了…… 这伤看着深,若留疤……”
林星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留疤就留疤,多大点事?大不了打死我呗。”
谢承渊忽然以指抵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这种话,声音低而坚决,带着不容置喙的认真:“我不许你死。”
他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语气轻却清晰:“你死了,我陪着。”
林星瑶一怔,没料到谢承渊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承霄则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却又藏着关切:“她鞭子抽不死人,顶多让你皮开肉绽,满身疤痕。”
谢承渊叹息一声,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满是心疼:“姑娘家留下痕迹,总归不好看。”
林星瑶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纵横的血痕,难得露出几分忧虑:“是啊…… 留疤了怎么办?”
谢承霄忽然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掌心轻轻摩挲着那道最深的勒痕,语气是罕见的柔和:“我不嫌弃。”
他侧头露出颈侧的牙印,那里还泛着淡淡的红:“毕竟,我也被某人弄出疤了。”
林星瑶扭头瞥了一眼那个牙印,轻哼一声:“你那过几天就好了,能一样吗?我这伤看着可比你的深多了。”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谢承霄:“你的玉佩…… 我没拿,方才乱哄哄的,好像掉在李府了。”
谢承霄从怀中掏出那枚墨玉玉佩,指尖一挑,玉佩就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拿了。”
他挑眉看着她,眼底带着几分戏谑:“这时候还惦记玉佩?倒是比关心自己的伤还上心。”
林星瑶愣住,指着那玉佩道:“你不是说…… 这是你从小贴身的物件,从不离身吗?”
谢承霄没多解释,直接倾身,拿起玉佩的流苏,将它系回她腰间,动作干脆利落。
“现在开始,它属于你。”
谢承渊静静看着这一幕,眸色深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却始终一言不发,指尖在袖中悄悄蜷起。
谢承渊替林星瑶上完最后一处药,忽然轻轻靠在她肩头,嗓音低哑得像蒙了层雾:“姑娘…… 以后别这样了。”
他指尖虚虚环住她的手腕,力道轻得仿佛一触即散,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看着你满身伤…… 我却什么都没能提前拦住,只觉得自己真差劲。”
谢承霄在一旁冷眼旁观,嘴角撇了撇,内心暗自嗤笑:“这货又开始装可怜博同情了。”
林星瑶却难得没像往常那样反驳或打趣,反而微微偏过头,与他额头轻轻相抵。
谢承渊浑身一怔,随即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安心地闭上眼,紧绷了许久的肩背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
林星瑶望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轻声道:“我知道了。”
谢承霄突然从车壁边起身,大步坐到林星瑶另一侧,一把抓过她的手腕,目光死死盯着掌心尚未包扎的鞭痕,眸色阴沉如墨:“我绝不会饶了她。”
他指腹缓缓摩挲过伤口边缘,带着压抑的狠戾:“敢动我的女人…… 简直是找死。”
林星瑶和谢承渊同时愣住,两道目光齐齐射向他。
林星瑶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抽回手,耳根瞬间红透,声音都带上了颤音:“你、你说什么呢!谁是你的女人!”
谢承渊也缓缓抬眸,冷冷瞪向谢承霄,眼底翻涌着不悦,还暗含着一丝警告。
谢承霄却抱臂靠回车壁,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眼神里的桀骜毫不掩饰,毫不退让地与谢承渊对视 仿佛在说 “有本事就来抢”。
他冷笑一声,指尖在颈侧的牙印上点了点,语气带着几分无赖的坦荡:“反正满京城都看见了,那天在酒楼你也在场,现在藏也晚了。”
谢承渊眸色一沉,声音压得极低,像冰珠砸在石上:“我说过,你这样肆无忌惮,会害了林姑娘。”
他指节攥得发白,骨节凸起:“流言如刀,能杀人于无形,你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日后如何自处?”
话音刚落,谢承渊眸色愈发冷沉,直视着谢承霄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今日的事,当真与你无关?”
他指尖轻轻敲着车壁,发出 “笃笃” 的轻响,声音却渐趋严厉。
“李念棠自幼倾心于你,这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你明知她性子偏激、容不得沙子,却还让林姑娘戴着你的玉佩在她面前招摇过市 ”
他忽然冷笑一声,笑意里满是嘲讽:“这不就是在故意刺激她,逼她向林姑娘宣战吗?”
车厢内空气骤然凝固,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住。
谢承霄面色一僵,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你什么意思?”
谢承渊毫不退让,寒声道:“今日林姑娘这一身伤,你敢说…… 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谢承霄眸底戾气翻涌,像被点燃的炸药:“你意思是我故意挑唆她们动手?!”
他一拳砸在车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车厢都晃了晃:“谢承渊!你当我是拿她当饵的阴险小人?!”
林星瑶本就坐得不稳,被这震动带得一晃,手臂上的伤口狠狠撞到车厢壁,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嘶” 了一声。
谢承渊和谢承霄几乎同时伸出手想去扶她,指尖却在半空中碰到一起,两人动作一顿,瞬间僵住。
林星瑶突然提高声音,带着疼意和怒气道:“够了!”
她抬起手臂,指着自己身上纵横的伤痕,声音因疼痛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都伤成这样了,你俩还在这里吵?!有完没完?”
谢承渊和谢承霄同时闭嘴,两道目光齐齐落在林星瑶身上,带着各自的复杂情绪。
林星瑶深吸一口气,压下伤口的疼意,咬牙切齿道:“要吵下去,我现在就跳车!”
谢承渊被她这话惊得心头一紧,立刻收起所有冷色,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肩膀,语气瞬间软得像化了的春水:“林姑娘,我不吵了。”
他小心翼翼地挨着她坐下,连衣角都不敢碰到她的伤处,低声劝道:“你…… 你别动怒,气大了伤身子,小心牵扯到伤口。”
谢承霄在对面冷嗤一声,显然对谢承渊这副模样颇为不屑,但眼角余光瞥见林星瑶苍白如纸的脸色,终究没再吐出半个字,只抱臂靠回车窗边,眼神却仍像淬了冰,阴沉地盯着谢承渊的背影。
林星瑶闭着眼养神,手臂上的鞭痕像是被火燎着,火辣辣的疼意顺着骨头缝往心里钻,她眉头紧紧蹙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硬是没哼一声。
谢承渊悄悄侧过身,轻轻靠在她肩头,指尖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指腹温柔地摩挲着,仿佛这样就能分担几分她的疼痛。
林星瑶感觉到肩上的重量,也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却没推开他,也没回应,只是保持着闭目的姿势,任由他靠着。
谢承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喉间溢出一声轻嗤,内心腹诽:“装得真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疼。”
嘴上却依旧没作声,车厢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响。马车停在林府门前,谢承渊和谢承霄一左一右扶着林星瑶进门。
谢承烨正巧在院中,见状惊得瞪大眼睛:“这、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伤成这样!”
林星瑶没力气解释,只摇了摇头,被两人半扶半搀着进了闺房,轻轻躺到床上。
小桃端着热水进来,刚走到床边,一见林星瑶胳膊上的鞭痕,吓得手一抖,铜盆在手里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姑娘!是谁把您伤成这样?下手也太狠了!”
林星瑶闭着眼,声音有些虚弱:“先关门…… 上药。”
小桃红着眼眶应了声,赶紧转身合上门,拿出伤药,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伤口、敷药,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
谢承霄在一旁抱臂而立,眸色冷厉如刀:“李念棠必须严惩。”
谢承渊沉吟片刻,低声道:“你近几日去王府时,带着刑部的批文。”
他抬眸看向谢承霄,语气平静却带着考量:“李将军定会来求情…… 毕竟他是你师父,面上总要顾及几分。”
谢承霄冷笑一声:“师父又能怎样?”
他指尖抚过颈侧的牙印,那里还泛着红:“他女儿动我的人,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谢承渊眸光一冷,直视着谢承霄:“什么时候成你女人了?”
谢承霄抱臂冷笑,颈侧的牙印在月光透过窗棂洒下的光晕里格外清晰:“从她在我身上留印的那一刻起 ”
“就是了。”
谢承渊冷眼扫过他颈侧的牙印,轻嗤一声:“你自己凑过去让她咬的,自作自受。”
他指尖虚虚抚过自己早已消退的脸颊,那里曾留下过林星瑶的齿痕:“林姑娘也咬过我,只是痕迹淡了,没你这么招摇。”
他忽然逼近一步,眼神锐利:“照你的道理,我是不是明日就该让人备礼,让她入住东宫?”
谢承霄眸色骤沉,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你敢?!”
屋内突然传来林星瑶一声痛呼:“啊!”
谢承渊和谢承霄同时推门冲入。
只见林星瑶半褪了外衫,雪白的双臂上鞭痕交错,触目惊心,身上只着一件素色肚兜,小桃正红着眼眶给她上药,嘴里还低声哄着:“姑娘忍一忍…… 上完药就好了,不上药会留疤的……”
两人瞬间僵在原地,耳根 “唰” 地红透,眼神都有些闪躲。
林星瑶也愣住了,一时忘了疼。
小桃先反应过来,尖叫着跳起来挡在床前,急得声音都变了调:“王爷!殿下!男女有别,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