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房门突然被推开,谢承渊站在门口,素来温润的眉眼此刻覆着一层阴郁,墨色的眸子里翻涌着不明的情绪。
哈迪尔收手直身,脸上笑意不减,看向门口的人:“太子殿下也要学琴?”
谢承渊未答,目光径直落在林星瑶苍白的脸上,那抹失色让他心头一紧,轻声道:“姑娘脸色不好。”
话音未落,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该休息了。”
指尖传来的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林星瑶却像被烫到一般,指尖微微蜷缩。
谢承渊拉着林星瑶刚踏出琴房,“嗖” 的一声锐响划破空气 。
一道寒光擦着谢承霄的鼻尖掠过,重重钉入廊柱,镖尾还在嗡嗡颤动。
谢承霄偏头避过,盯着那支淬了冷光的飞镖,眸色瞬间骤冷如冰,咬着牙念出三个字:“谢、承、渊。”
谢承渊头也不回,嗓音依旧温润,却裹着刺骨的寒意:“再跟一步,下一镖…… 见血。”
话音未落,他已拽着林星瑶闯进闺房,“砰” 的一声将她抵在门板上。谢承渊呼吸微乱,平日温润的眼底翻涌着从未显露过的偏执,像压抑了许久的潮水终于决堤。
“你去哪,我都会找到你。”
他嗓音低哑,指节扣紧她的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我不怕你跑……”
他忽然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蹭到她的额头,墨色的眸子里只剩滚烫的占有欲:“但我不允许你跑到别人那里。”
林星瑶瞳孔剧烈震颤 。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永远温润如玉的太子,亲手撕开了完美的伪装,露出底下汹涌的偏执与疯狂。
林星瑶强压着胸腔里乱撞的心跳,故作轻松地挑眉,试图打破这逼人的氛围:“你还会飞镖?太子殿下…… 深藏不露啊。”
谢承渊眸中暗色未褪,指尖却温柔地拂过她腕上被捏出的红痕,低笑一声:“我会的…… 远比姑娘知道的多。”
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枚银镖,在她眼前轻轻一晃,镖身泛着冷光:“比如这镖淬了麻药,能让人昏睡三日。”
随即俯身在她耳边轻语,气息温热得像羽毛搔过:“但对你,我舍不得用。”
林星瑶仰头直视他,强撑着镇定,语气冷了几分:“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太子?”
谢承渊眸光一暗,忽然轻笑出声,银镖在他指间灵巧地转了个圈,倏地收回袖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
他温声道,掌心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是在求你。”
拇指摩挲着她的唇角,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的恳求:“别逼我用手段。”
林星瑶直视着他,眸中怒火未消,声音更冷:“谢承渊,你是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吧?”
谢承渊指尖一顿,眼底的阴郁忽然如潮水般褪去,竟低笑出声,像是被她这句话戳中了软肋。
“是。”
他忽然示弱,长睫垂落,掩住眸中复杂的情绪,嗓音微哑,“所以…… 我求你。”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闷闷地传来:“别躲我。”
林星瑶看着谢承渊垂眸示弱的模样,那副隐忍又委屈的神情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她心上。
心头一软,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在指尖即将触到他衣襟时猛地攥拳收回 。
不行!这次绝不能心软!
谢承渊精准捕捉到她这一闪而过的动作,眼底暗光悄然浮动,声音更低了些,带着几分不易察的脆弱:“姑娘连抱一抱…… 都不肯了?”
林星瑶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上,那抹红像是团火,瞬间灼进她心里。
所有紧绷的防线轰然崩塌,她猛地扑进他怀里,额头重重撞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闷声道:“谢承渊…… 你赢了。”
谢承渊立刻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下颌抵在她发顶,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却被发丝掩得严严实实。
林星瑶仍埋在他怀中,声音闷闷的,带着几分懊恼:“谢承渊……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她攥紧他的衣襟,指节泛白:“明知道你是装的…… 还是会上当。”
谢承渊掌心抚上她的后脑,轻轻按着,笑意微敛,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不是装。”
“是怕你真的…… 不要我了。”
那语气里的惶恐,真实得让人心头发颤。
林星瑶身体一颤,终于抬头望他,却见他眼尾那抹红并非作伪,真切得像揉碎了晚霞。
她突然攥紧谢承渊的衣领,将他用力拉近,眸中火光灼灼,语气里带着几分较劲的酸意:“你…… 也对别人这样吧?”
指腹无意识地蹭过他眼尾的薄红,声音发紧:“装可怜,掉眼泪,让人心软……”
谢承渊怔住,随即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纵容,忽然扣住她的后颈,微微用力逼她仰头,视线牢牢锁着她:“林星瑶。”
他鼻尖抵住她的,气息交融间,声音沉得像浸了蜜:“这双眼,这辈子只为你红过。”
谢承渊垂眸,唇瓣轻轻贴上她的脸颊,柔软的触感如蜻蜓点水,却烫得林星瑶浑身一颤。
他并未深入,只是在那处停留片刻,呼吸渐渐变得微乱,带着隐忍的克制。
“现在,信了吗?” 他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像羽毛搔过心尖。
林星瑶猛地偏过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胸腔里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碎骨头。
她瞪着他,强撑着气势:“太子殿下…… 这是不是你的小伎俩?”
“我看你也亲过别人吧!” 话一出口,气势先泄了大半,她索性将额头重重抵在他肩上,死死埋着头,不肯再看他半分。
谢承渊低笑出声,动作带着安抚的意味:“没有别人。”
他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一字一顿,清晰而郑重:“从前没有,往后…… 更不会有。”
两人静静相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宁,谁都没有再开口,仿佛想将这一刻的静谧无限延长。
直到门外传来谢承霄冰冷的声音:“聊完没有?”
林星瑶一怔,下意识小声嘀咕:“他今天怎么没踢门……”
谢承渊眸色瞬间一冷,却没有立刻应答,只是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后颈.
门外,谢承霄盯着手臂上那根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针,血痕顺着针尾蜿蜒而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谢承渊,你够狠。
林星瑶推门出来,一眼就瞥见他手臂上的血痕,脚步下意识顿住,皱眉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谢承霄见她终于肯理自己,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弧度,故意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着几分挑衅:“怎么,你心疼我了?”
谢承渊站在林星瑶身侧,冷眼盯着谢承霄。
林星瑶瞪了谢承霄一眼,没接他的话茬,只追问:“谁弄的?”
谢承霄冷笑一声,偏要和她较劲:“不是不理我吗?不是不和我说话吗?”
他晃了晃受伤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别扭的试探,“现在是在担心我?”
林星瑶没好气地一把扯过旁边桌上的布条,拽过他的手臂就开始包扎,嘴里凶巴巴的:“你是不是又偷偷和谁打起来了?!”
指尖的动作却比语气轻柔得多,避开伤口时格外小心。
谢承渊一把拽过谢承霄,将他扯到离林星瑶远些的地方,眸色冷沉如冰,压低声音质问:“你装什么?我扎的只是麻痹针,你为何非要逼出毒来做戏?”
谢承霄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我说过,不会让你独自和她在一起。”
他一字一顿,字字如钉:“一刻都不行。”
谢承渊眯起眼,语气里的讥讽毫不掩饰:“你真可笑。”
谢承霄嗤笑,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他:“你倒是挺会演。”
他逼近一步,几乎与谢承渊鼻尖相对:“飞镖、毒针、装温柔…… 连我这个兄长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面。”
谢承渊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笑意却淬着寒意:“你不知道的…… 还多着呢。”
谢承霄猛地揪住他的衣领,眼底烧着熊熊怒火,讥诮道:“平时装得温润如玉,背地里玩飞镖、藏毒针 。谢承渊,你可真厉害。”
谢承渊任由他拽着,神色看似平静,眼底却早已暗潮翻涌。
谢承霄冷笑更甚,语气像淬了毒的冰棱:“若林星瑶知道你这副真面目…… 还会跟你在一起?”
他死死逼视着他:“方才怎么不敢承认针是你扎的?”
一字一顿,精准戳中要害:“原来太子…… 也有害怕的人啊。”
谢承渊瞳孔骤然紧缩,周身的气息瞬间凝固 。
这一瞬的僵硬,如同被戳破的纸人,彻底暴露了他深埋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