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升温似乎也带来了好运。
澜的课题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论文被一个顶级会议接收,他获得了保送顶尖学府直博的资格。而孙权的公司也成功拿下了那个关键的投资项目,事业更上一层楼。
庆祝的方式是澜选的——一次短途旅行,去邻市一个以宁静和书香闻名的小镇。
两天一夜的旅程,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催化剂。他们住在古镇里一家雅致的民宿,白天漫步在青石板路上,逛旧书店,听评弹;晚上在河边的小茶馆喝茶,看星星,聊天。
脱离了熟悉的环境,两人都显得更加放松。孙权收敛了所有的棱角和商业气息,像个普通的大学生,对古镇的一切充满好奇。澜也比平时话多了一些,会给他讲一些历史典故,或者指出某种植物的名字。
晚上,他们并肩坐在民宿的露台上,夜风习习,远处有隐约的灯火。
“谢谢你,澜。”孙权忽然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柔。
澜侧头看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来。”孙权看着他,眼神深邃,“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澜转回头,望着远处的黑暗,轻声说:“是你自己争取的。”
“那……我争取到了吗?”孙权的心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他指的是更深层的东西。
澜没有立刻回答。空气中只有夏虫的鸣叫和微风的声音。
许久,澜才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孙权耳中:“孙权,我以前觉得,感情是世界上最不确定、最耗费精力的东西。不如数据和逻辑来得可靠。”
孙权屏住呼吸。
“但是,”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你出现之后,打破了我很多固有的认知。你很吵,很麻烦,有时候幼稚得可笑。”
孙权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但是,”澜再次用了这个转折词,他转过头,正视着孙权,月光下,他的眼眸亮得惊人,里面清晰地映着孙权的影子,“你也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很鲜活,很……温暖。”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孙权却能听出其中细微的颤抖。“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想,我可以试着……接受这种不确定。”
说完,他微微侧过脸,耳廓在月光下泛着明显的红色。
巨大的幸福像烟花一样在孙权脑海中炸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澜……这算是接受他了吗?
他激动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覆盖在澜放在膝盖的手背上。
澜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他的手微凉,皮肤细腻。孙权的心跳如擂鼓,他轻轻握住那只手,感受到对方细微的回握。
那一刻,万籁俱寂,唯有月光和星光见证着两颗心的靠近。
没有激烈的告白,没有缠绵的亲吻,只是一个简单的握手,和几句平静的剖白。但对他们而言,这已然是关系质变的里程碑。
孙权知道,他漫长的追逐,终于迎来了最甜美的回报。
从古镇回来后,孙权和澜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这个过程平静得近乎自然,仿佛本该如此。他们依然保持着各自独立的生活轨道——澜专注于他的学术研究,孙权忙碌于他的商业。但他们的世界,已经有了深刻的交集。
孙权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而是以一种更成熟、更体贴的方式融入澜的生活。
他会开车接送澜去实验室或图书馆,会记得澜不喜欢过于油腻的食物而叮嘱家里的厨师准备清淡的餐食,会在澜因为学术压力而蹙眉时,笨拙地试图讲一些不好笑的笑话逗他开心。
澜也渐渐卸下心防,露出了更多真实的情绪。
他会在孙权因为应酬喝醉时,一边冷着脸给他递蜂蜜水,一边用嫌弃却带着关心的语气说他“活该”;
他会在孙权得意洋洋地炫耀某个商业成就时,冷静地指出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然后在孙权垮下脸时,轻轻补一句“不过,做得还不错”;
他甚至会偶尔在孙权死缠烂打之下,陪他去看一场毫无营养的商业爆米花电影,然后在散场后,用专业的镜头语言和叙事逻辑把电影批判得一无是处,让孙权哭笑不得。
他们的互动模式,从最初孙权单方面的“死缠烂打”和澜的“冷静掌控”,逐渐变成了一种更有趣的、互相调侃又彼此依赖的关系。
一次,孙权带澜参加一个非正式的朋友聚会。聚会上难免有些莺莺燕燕试图靠近孙权这个钻石王老五。澜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喝着果汁,看着孙权游刃有余地应付。
一个身材火辣、性格大胆的女人直接坐到孙权身边,手臂几乎要贴上他,娇声问:“孙少,这位是?以前没见过啊,你弟弟吗?”
孙权还没来得及回答,澜却忽然放下果汁杯,抬起眼,平静地看向那个女人,用他那一贯清冷的嗓音,清晰地说道:“不是弟弟。是男朋友。”
瞬间,整个卡座安静下来。所有朋友,包括那个搭讪的女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澜,又看看孙权。
孙权也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澜会如此直接、如此平静地在公开场合承认他们的关系。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自豪感冲上心头。
他立刻伸手,紧紧揽住澜的肩膀,对那个脸色尴尬的女人和周围震惊的朋友们露出了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嚣张的笑容:“没错,正式介绍一下,我男朋友,澜。以后眼睛都放亮点。”
那女人讪讪地离开了。朋友们反应过来,开始起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澜任由孙权揽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孙权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带着笑意问:“学长,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澜瞥了他一眼,淡淡回答:“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但他的耳根,却悄悄红了。
孙权低笑出声,觉得这样的澜,可爱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