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北岸的祭坛泛着青铜锈蚀的气味,混着雨后泥土的清新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感。
诸葛白泽立于祭坛中央,白衣在晚风中轻扬,仿佛一朵飘浮的云。
他指尖缓缓掠过龟甲上错综复杂的裂痕,那些纹路在渐起的月光下泛着微弱光泽,像极了他昨夜于观星台上推演的星轨,错综复杂却暗藏玄机。
连日来,天象异变,星辰轨迹紊乱不堪。作为继承天机白泽之力的守护者,诸葛亮
白泽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上古封印正在松动,而那些被岁月掩埋的黑暗力量,正悄然苏醒。
三百里外,有九座火山同时喷吐灰霾,浓烟蔽日,炽热的岩浆如巨兽吐息般吞噬着山麓的村落。
黑烟滚滚,直冲云霄,将半边天空染成不祥的暗红色。
长安城内,连日暴雨倒灌入朱雀门,市井街巷已成汪洋。
浑浊的雨水裹挟着泥沙和断枝,百姓踏水而行,面露忧色,商贩们匆忙收拾货物,孩童的哭喊声与成人的叹息交织在一起。
皇宫内,女帝武则天连夜召集群臣商议对策。
钦天监奏报,星象显示凶兆,恐有大事发生。
朝堂之上,众人议论纷纷,却无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种种异象接连不断,皆指向那个自赤壁之战后便蛰伏于暗处的人——司马相柳。
他继承九山相柳之力,与诸葛白泽的白泽之力相生相克。
多年来,二人明争暗斗,彼此制衡,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然而近日,司马相柳的行动越发诡秘,而天象异变似乎也与他有关。
丞相,司马相柳又不见了。
姜维的声音自祭坛下方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
他快步登上祭坛,双手呈上一卷绢帛,那绢帛还带着羽林卫特有的墨胶气味,显然是刚刚送达的急报。
年轻将领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眼底藏着忧虑。
昨夜子时,司马相柳于邙山古道失去踪迹。巡防的士兵称见到一道黑影掠过,速度极快,转瞬即逝。我们的人追踪至黑风林一带,便失去了所有线索。
诸葛白泽接过绢帛,却不展开。
白色羽扇在沙盘上投下晃动的影,他的目光掠过代表司马相柳的那枚黑玉棋。
棋子半浸在模拟渭水的银粉里,宛若那人总是游走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若即若离,难以捉摸。
沙盘上,代表各方势力的棋子错综复杂地分布着,而司马相柳的那一枚,始终是最难预测的变数。
他们相识已有二十载,从隆中的青翠竹林到许昌的巍峨铜雀台,从年少时的棋局对弈到如今的沙场对峙。
诸葛白泽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司马相柳时的情景:那时他们皆年少,司马相柳一身玄衣,独自站在学宫后的梨花树下,眼神倨傲而孤冷。他们因一场棋局相识,而后因立场不同而相争,这一争,便是二十年。
如今隔着滔滔渭水,两军对垒,倒像是天地间最精妙的囚笼,将二人困于其中,谁也无法真正离去。
诸葛白泽轻摇羽扇,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继续监视邙山一带,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诸葛白泽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微微收紧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姜维领命,却迟疑着没有立即退下。丞相,还有一事。今早巡逻的士兵在渭水南岸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诸葛白泽抬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岸边的泥沙上有巨大的蛇形印记,周围的草木皆枯萎发黑,像是被什么腐蚀过。而且,姜维顿了顿,声音压低,我们在那里找到了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用绢布小心包裹的物件。展开来看,是一片幽蓝色的鳞片,有巴掌大小,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触手冰凉,隐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诸葛白泽的目光在那鳞片上停留良久。他认得这是什么——相柳之鳞。
上古凶兽相柳,蛇身九首,食人无数,所到之处,尽成泽国。而司马相柳,正是相柳之力的继承者。
加强渭水沿岸的巡查,特别是夜间。遇到任何异常,不要贸然行动,立即发信号求援。诸葛白泽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羽扇轻摇的速度微微加快。
姜维退下后,诸葛白泽终于展开那卷绢帛。上面详细记录了司马相柳失踪前的一切行踪:
三日未出营帐,拒见所有访客,甚至连每日的餐食都未曾动过。最后出现的地点是在邙山古道,当时他独自一人,未带任何随从。
这等反常之举,与天降异象同时发生,绝非巧合。
诸葛白泽走到祭坛边缘,望向远方阴沉的天际。天际线上,乌云密布,隐隐有雷光闪烁。
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夜风渐起,带着湿冷的气息。
诸葛白泽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闭上眼,指尖轻触太阳穴。
白泽之力在体内流转,试图捕捉天机的一丝脉络。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燃烧的村庄、哭泣的百姓、汹涌的渭水、还有......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脑海。诸葛白泽猛地睁开眼,扶住祭坛边缘的青铜柱才稳住身形。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罕见地显露出一丝疲态。
强行推演天机遭到反噬,这不是第一次,但这次的反噬尤为强烈。仿佛有什么力量在阻挠他窥探真相,而那力量的源头......
诸葛白泽的目光再次投向沙盘上那枚黑玉棋。司马相柳,你究竟在谋划什么?或者说,你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他想起数月前的一次相遇。
那是在两军阵前,司马相柳骑在黑马上,一身玄甲,眼神却比平时更加幽深难测。
当时诸葛白泽便察觉到他气息有异,但战事紧急,未及深究。
现在想来,或许从那时起,某些变化就已经开始了。
夜色渐深,祭坛四周的火把依次亮起,在黑暗中划出一圈微弱的光明。诸葛白泽独自站在光明中央,白衣如雪,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但他的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无论司马相柳在做什么,无论天象为何异变,他都必须找出真相。这不仅关乎天下苍生,也关乎那个与他纠缠了二十年的人。
羽扇轻摇,诸葛白泽步下祭坛。他知道,今夜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而明天,他必须亲自去一趟邙山。
风暴将至,而他必须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