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香奈惠足够时间独处思考一下,权次郎来到珠世平日里做实验的房间。
这里大大小小的由玻璃制成的各种实验器材堆满了整个房间,全都是在过去的几年中由权次郎友情赞助给珠世的。
至于哪里来的钱,那自然是找老板无惨要的经费。毕竟手底下有童磨和玉壶两个特能捞钱的,再加上无惨自己还时不时搞个人类身份走出无限城去人类社会蹦哒两下。
缺钱?不存在的!
“愈史郎说你找我?是又研究出了什么全新的培育方法了吗?我来可不是听你说废话的。”
“你一定要这么想的话,那就算是吧。”
珠世从面前的架子上抽出两只装有血液的试管交给了权次郎。
“这两支,一支是你给我的鬼血,一支是我之前从遇到的一名病患自‘抽血’的名义得到的血液。”
“你想要表达什么?我又不像你,光喝血可满足不了。”权次郎没有立刻接过珠世递来的试管,而是选择先嘲讽两句。
“鬼血就是你的,这个不用我解释,另一支试管中的血液,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不就是普通人类的血液吗?又没有什么特殊气味,连最低档次的解渴用血都算不上。再说了,这种东西,全霓虹大街上不都是随处可见的吗?”
珠世不语,只是默默微笑,并示意权次郎尝尝。
权次郎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试管,将那所谓人类的血液凑近鼻尖闻了闻,确实没什么特别。他撇撇嘴,一仰头把血灌进嘴里。
就凭他作为十二鬼月,体内的鬼血甚至都可以让他连对紫藤花都无所畏惧,又怎么会怕这一管血?
唯一担心的是就是珠世这娘们已经把用来对付无惨大人的毒药给研发了出来,并掺在其中,这次叫自己过来只不过是为了拿自己试药。
就在血液流入喉咙的一刹那,权次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面前的珠世身上,只见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
方才饮尽最后一滴血,权次郎手中的试管像失去了控制一般,猛地从他手中滑落,狠狠地砸在地上,瞬间碎裂成无数片。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仿佛在嘲笑权次郎的无助。
随着试管的破裂,权次郎的身体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他痛苦地扼住自己的脖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他的双眼瞪得浑圆,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如同一根根扭曲的蚯蚓,这一切都显示出他此刻所承受的巨大痛苦。
珠……世,你……你给我……到底喝……了什么?!权次郎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珠世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权次郎在她面前痛苦地挣扎。她的脸上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显然她也没有预料到这份血液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她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去扶住权次郎,但是当她的手伸到一半时,却像是突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停在了半空中,无法再向前移动哪怕一厘米。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珠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权次郎,看着他的身体逐渐失去支撑,缓缓地倒在地上,最终一动不动。
“怎么会……”珠世目睹着面前发生的一切,身躯微颤,她想要逃离,但是双脚却像被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分毫。
好不容易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珠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权次郎那看似毫无生气的“尸身”。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尽快通知愈史郎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上弦鬼月竟然就这样死在了她的面前,这意味着无惨绝对会察觉到这里的异常。时间紧迫,珠世不敢有丝毫耽搁,她脚步匆匆,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能被无惨发现的地方。
然而,当她刚刚抬起脚准备迈步时,突然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力量拖住了她的腿。这股力量并非来自于身体的无力,而是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紧紧地拉住她,让她难以挣脱。
珠世惊愕地低头看去,只见权次郎那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尸身”,此刻他的右手正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珠世失声惊叫,瘫坐在地。
权次郎猛地坐起身,一口吐出口中仅存的神秘血液,那暗红色的液体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似乎对珠世的惊恐感到十分满意。
“怎么样?我演得像不像?”权次郎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珠世,仿佛在欣赏她被吓得瘫软在地的模样。
珠世满脸惊愕和愤怒,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权次郎,声音因情绪激动而有些颤抖:“你这混蛋,开什么玩笑!”
权次郎见状,不仅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对珠世的反应感到十分有趣,“瞧你那表情,真是太好笑了。”
珠世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她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对权次郎发作,却见他突然收起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这血确实不简单啊。”权次郎认真地说道,“我能感觉到它和普通人类的血液完全不同。”
珠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于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解释道:“这是一名特殊病患的血。他的身体状况非常奇妙,明明患有严重的体弱之症,但就是这样一个看似虚弱的人,却能仅凭一把砍树用的斧头,杀死一只足足有三人高的熊瞎子!而且,他还和他的妻子共同孕育了六个孩子,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竟然能够在雪地中跳上一天一夜的神乐舞,而且还不知疲倦!”
珠世顿了一下,接着说:“也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情况,我才在一次为他看诊过后,动了研究他血液的念头。刚才交给你的那一支试管里,装的正是他的血液。”
“喔?霓虹居然还有这么不合常理的人类存在,总不能是继国缘一再世吧。”他满脸惊讶地看着珠世。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对珠世淡淡地回答道,似乎对这个评价并不在意。
“哈?”权次郎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十分意外,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为其抽血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了,在这过去的将近一年中,我从他的血液中也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珠世继续说道,语气平静而沉稳。
“比如?展开说说。”他急切地追问,想要知道更多关于这份血液的信息。
“我尝试在你提供的鬼血中加入了几滴他的血液,仅仅是几滴,鬼血中血液成分在短时间内就发生了无数次的改变。”珠世解释道。
“等等……你等等。”权次郎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他打断了珠世的话语,“你的意思是说,一个人类的血液,能够胜过鬼血?”
“是的,不过这也不排除你给我的鬼血中会导致鬼化的那部分细胞的浓度并没有达到百分之百程度的原因,但是……”珠世话锋一转,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但是区区一介人类的血液,就能胜过无惨大人的鬼血……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权次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那么这就意味着,从这人类血液的角度出发,不管是作为培育出蓝色彼岸花的肥料,还是你的那份毒药,都是同时向成功迈出了一大步?”权次郎的眼中闪烁出骇人的精光。
“嗯。”相比对方的激动,珠世反而就显得异常平静。
“那还愣着干什么!我去把香奈惠叫过来,你们赶紧开始下一步!”
珠世拦住了急于离开的权次郎,“权次郎阁下,当初你我达成交易的那个夜晚,我应该跟你说过的,‘毒药的优先级绝对要高于蓝色彼岸花’的。你就不怕我在培育出蓝色彼岸花之前先一步杀死无惨吗?”
“你觉得我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只要蓝色彼岸花。其他的,一概不论!
再说了,就算你真的可以做出那份毒药,我也早就说过,该怎么将让那份药发作于无惨大人的体内才是你真正需要操心的事情。
现在,珠世小姐,麻烦请让开,并重新投入到你的实验中去。无惨大人给我的期限是十年,那我就再逼你一把……八年,如何?”说着,权次郎便转身准备离去。
“做不到。”
珠世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犹豫。这让本已转身准备离开的权次郎猛地停下脚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迅速转过身来,死死揪住珠世的衣领,满脸怒容地质问道:
“珠世小姐,你这是在跟我说哪国的鸟语?我怎么听不太懂?
你说你有了发现,可现在却告诉我做不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对权次郎的质问,珠世终于是有些慌乱,她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有了发现却做不到?”
珠世的目光开始躲闪,她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权次郎的吼声震得整个房间都似乎在颤抖。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愈史郎冲了进来,他的身后紧跟着蝴蝶香奈惠。只见香奈惠身着一身洁白的衣帽裤装,显然她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此时的愈史郎手中举着一把看起来跟当年权次郎在“箱馆五秣陵”战役中见过的跟新政府军手中的西式武器极其类似的玩意,不过就是尺寸要短了不少罢了。
“老家伙!快放开珠世大人!”
“喂喂喂?愈史郎,我是该骂你蠢还是该夸你勇敢,那种东西你觉得会对我有用吗?”
“老家伙你很啰嗦啊!是年纪太大听不懂鬼说话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提供血液的那个病患,在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之前抽取了三管血液,其中的两管半已经在过去的时间里消耗殆尽了。而最后装有半管血的试管……”说到一半,愈史郎踮起脚看向权次郎身后的实验桌,在密密麻麻的书籍和玻璃仪器中,就是没有找到那支做了特殊标记的试管。
权次郎走到之前他即兴发挥的舞台上,从地上的玻璃残渣中捻起一块最大的,上面正好还有一个太阳的标志。
“你不会说的是这个吧?”
“对……吧?血呢?”
“让我给吐了。”
这回轮到愈史郎傻眼了。
“吐……吐了?!”
“对啊,好像,八成,貌似,似乎,可能,应该,就是在……这里!”权次郎用手在地板上指了一个大概的位置,不过此刻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哪里还有什么血液,想来应该是已经从地板的缝隙中渗透到地下去了吧。
“……”
“你确定真的一滴都没有了吗?”权次郎扭头看向珠世,不安地问道。
“确定以及肯定。”
“靠!大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