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帮杂碎是怎么敢的?”
权次郎的身影自燃烧着的熊熊烈火中走出。
此时他的样子,比两年前被山吹零余看到的样子还要可怖,活脱脱就是一尊从地狱中带着滔天怨气重返人间的魔神。
台下的镇民都亲眼目睹了山吹家主的死亡,又见到了这极其古怪一幕。原本已经因为想到自己必死的结局的镇民脸上终于有了除了坦然面对死亡之外的情绪——
恐慌。
人群开始快速向后退去,后方的一些人来不及有动作就已经被人流给淹没,只能倒在地上感受无数踏着木屐的脚从自己的身上手上腿上踩过去。
一时的轰乱,死于踩踏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就在死亡人数即将继续增多的时候,奔逃的人群中不知是何人喊了一声,
“你们好好看看,那不就是炼狱大夫吗?”
一声大喊仿佛按下了四散奔逃的人群的开关。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静止了一般,人们也不逃了,全都远远地看向祭台上的那道身影。
“好像就是炼狱大夫啊。”
“什么好像啊,明摆着就是啊!”
“可他不是死了吗?死了的话现在在那里的又是谁?”
“一定是冤魂来索命了,山吹家那个该死的小娘皮私藏了炼狱大夫的金银珠宝,导致炼狱大夫的冤魂来索她的命了!”
“……”
人群中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反正是一个比一个扯淡。
炼狱权次郎才不管他们的碎嘴子,一挥手,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分开了一条笔直的道路,一条能直达山吹零余身边的道路。
此时的山吹零余已经快看不出有个人样了。
经由结果灼烧过的皮肤如同焦炭一般附着在她的体表,一头的原本算不上好看黑色短发已经被烧了个精光,全身都散发着一种呛鼻的刺激性气味。
如果不是知道面前之人的身份,权次郎根本不敢相信,两年前只是有些内向和抑郁的小女孩,现在已经是大半个身子踏入鬼门关的焦炭。
周围吵闹极了,但是权次郎不关心,他也不想关心这些杂碎此刻都在说些什么东西,毕竟在他的面前,这些愚昧自私无知的镇民,和讨人厌的臭虫有什么区别?
“天羽丸,动手……”
权次郎以一种极其冷漠的声线下达对下位者的命令。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的天羽丸,自背后生出一双巨大的翅膀,扑扇间,大量黑色的羽毛自天空中飘落。
有的镇民出于好奇,伸出手去接住落下来的羽毛,可只是刚接住羽毛的那一刻。一只黑色乌羽中夹杂着血色羽毛的乌鸦就出现在了那名镇民的头顶,俯身一啄就将那个镇民的眼珠子从眼眶中啄了出来,仰头一吞就吃进了腹中。
“啊!!!!”
突然间发生的诡异情况,再一次打开了镇民们四散奔逃的开关。但是不管他们逃到哪里去,头顶上总是跟着一只乌鸦。
只要他们一停下脚步,那乌鸦就会俯冲而下,要么直接从他们的心脏位置直穿而过,要么就是用异常坚硬的鸟喙啄开他们的头骨,任由脑浆混合着血液肆意横流。
不消片刻时间,这处镇子上已经躺满了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尸体,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百无聊赖的天羽丸,正一只手抓着不知道是谁身上撕扯下来的断臂,另只手不断尝试着接住抛起来的剑玉。
“哎呀,这个到底怎么才能成功啊,好伤脑筋喔。”
反观祭台上的权次郎,他轻轻的让山吹零余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眼中充满的是无尽的落寞。
明明只是过了短短的两年时间,两年的时间不管是对于人而言,还是鬼而言,都只是短暂到不值得被关注的时间,可一个人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的变化啊?
眨眼间,权次郎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递给自己一口破碗的山吹零余。还有那个在月光下抱着自己,发泄不满情绪,随意擦拭鼻涕眼泪口水的山吹零余。
可权次郎清楚,一个人类,受了这样的伤害,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更何况是一个本就一直大伤小伤不断的小孩子呢。
不,
还有一个可能,
鬼!
这是权次郎第二次尝试在脑海中联系鬼舞辻无惨,当然,第一次是请求面见无惨大人,并赐予天羽丸“下陆”身份的那一晚。
“无惨大人,属下炼狱权次郎求见无惨大人。”
良久,慵懒的女声自权次郎的脑海中传来,
“何事,是又发现可以充当下弦鬼月的鬼选了吗?”
权次郎不敢隐瞒,因为他知道,只要无惨大人乐意,她完全可以随时窥探到自己的视线以及心中所想。所以隐瞒什么的,完全不会有任何作用,相反绝对激怒对方。
“不,无惨大人,我想为一个人类向您求一滴尊贵的鲜血。”
“权次郎,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吗?
为了人类那种肮脏卑微的臭虫,向我提出索要的请求,你以为你是谁?还是说,你觉得你可以命令我吗?
我给你任务和统御下弦鬼的权利,可不是让你在这种过家家游戏上浪费时间的!”
不用想,在眨眼间,无惨已经调阅了权次郎最近几年的全部记忆,已经知晓了发生事情,所以才直接出言称其为“过家家游戏”。
毕竟鬼扮演人类去和人类做朋友这种狗血剧情,要么是鬼的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人类的脑子有问题,
再或者就是作者的脑子有问题(划掉划掉)
“无惨大人,我觉得不尽然。零余子的人生已经充满了失败,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拜她的混账父亲所致。
尤其是此时的她,已经濒临死亡,如果将她转化成鬼,并洗去一些没必要的记忆,将她心中对于人类的憎恨无限制放大,我相信不出十年,下弦鬼一定能迎来一位新成员!”
抱歉了,零余子,为了让你活下去,我必须这么做!
“……”
无惨当然知道权次郎那点小算盘,但是她也清楚这么做的结果。毕竟权次郎本身不就是自己用类似的方法制造出来的鬼嘛!
明明是新生鬼,却有着足以重创鬼杀队的实力,恐怕让此时的权次郎配合上黑死牟,自己,哪怕是面对那个该死的继国缘一,也不是不能一战。
“不错,这个提议我喜欢,我会调动你体内的鬼血活性,就由你去将这个可怜人转化成鬼吧。希望她真的可以像你说的那样的强大,而不是和那群歪瓜裂枣一样的废物和惹人烦。”
说完无惨单方面断开了脑海中和权次郎的对话,之后权次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鬼血开始躁动起来。看着祭台下满地的尸体,口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是久违的饥饿感!
用手随意抹去流出的口水,权次郎用鬼化的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控制着手腕上的伤口不要立马愈合,而是挤出一滴血液滴在了山吹零余的口中。
血液入口即化,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山吹零余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变化,就连鬼化的迹象也没有出现。
本以为是一滴血液太少不够,权次郎正打算再划开一道口子去释放一点血液,却突然感觉到自己被压制了一般。脑海中传来一句略带怒意的话语,
“一滴就够了!我的血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她成不了鬼是她的问题!再敢浪费我的血液,你也不用活了!”
无奈,只好接受了这该死的命运的权次郎,将枕在自己腿上的山吹零余放回到了祭台上,正准备叫上不远处还在大快朵颐的天羽丸离开这个令鬼伤心的地方。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但略带娇羞的声音,
“请问,您是炼狱权次郎先生吗?”
权次郎愣住了,他回过头去看向祭台上方,
只见一个如同出自大师手下的白瓷娃娃正呆呆地跪坐在祭台之上。
下垂到肩膀处的白色短发配上红黑色的双瞳以及头上微微出头的短角,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人,这个娃娃是一只鬼。
脸上带有的类似于后世迷彩一样的红色条纹,权次郎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估计是那群杂碎在拷打的途中用尖刀划伤了她的脸蛋吧。
看着面前只是注视着自己却一言不发的男子,女娃娃又开口询问道,
“请问?您是炼狱权次郎先生吗?”
“是我。”
“太好了,我的头有点疼,还有点乱,感觉好像忘掉了很多东西,但是我就记着这一个名字,就是您的名字。
请问啊,您是我的父亲大人吗?”
“很抱歉,我并不是你的父亲。”
“唉?这么可惜吗?”
“不过,我可以从现在开始,暂且先担任你父亲这一角色,直到你真正长大。”
“喔!那可真是太棒了!”
女娃娃听了权次郎的话语,高兴地直接跳了起来,身上抖落下来不少黑色的碎块,想必,那些应该是原先已经被烧毁的皮肤吧。
女娃娃直接从五米多高的祭台上一下跳进权次郎的怀里,完全不在意权次郎腰间别着的刀把会不会硌到她的身体。
女娃娃此时两只眼睛充满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位“临时父亲”,
“呐!父亲大人,我叫什么名字啊?”
权次郎寻思了一下,觉得作为山吹家的山吹零余从来没有对这个姓氏有过任何的好感,那还不如直接舍弃掉这个姓氏。
“你就叫……零余子吧。希望你可以在你余下和我相处的时光收获和之前不一样的生活。”
“喔!好耶,我的名字叫零余子,我喜欢这个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鬼血的作用还是只是因为是在权次郎的面前的缘故,原来内向还带点抑郁的山吹零余在重获新生之后变得判若两人\/鬼。
突然,“咕噜噜”一声打断了两鬼之间的对话。
“父亲大人,零余子有点饿了……”
不等零余子说完,权次郎就选定了脚下的某个好心人,直接一把就把他的大腿扯了下来,递到了零余子的嘴边。
“吃吧,管够。”
“嗯!”说完,零余子就一口咬了上去,丝毫不在意被鲜血被糊了一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