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换的眩晕感比上一次更为强烈,仿佛整个神魂都被投入了狂暴的星河漩涡之中。若非林枫刚刚突破至凡体三重巅峰,气血与混沌灵元大增,加之不灭战魂坚韧无比,恐怕难以承受这股撕扯。他紧紧抓住炎曦的手,混沌灵元将两人包裹,艰难地抵御着周遭混乱的空间之力。
炎曦脸色苍白,周身火焰明灭不定,在这纯粹的空间传送中,她的火曜之力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挤压感骤然一松。
噗通!噗通!
两人从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一片坚硬而冰凉的地面上。
林枫第一时间翻身跃起,混沌灵元遍布周身,警惕地扫视四周。炎曦也迅速站起,长剑横于身前,赤瞳中带着未散的惊悸与警惕。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们再次怔住。
他们此刻,并非身处地下洞穴,也非那片暗银色的砂砾地,而是站在一座……悬浮于无尽虚空中的岛屿之上!
岛屿不大,方圆不过数里,地面是一种不知名的暗青色岩石,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岛上没有任何植被,只有一些嶙峋的怪石散落分布。抬头望去,没有天空,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深邃、虚无、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唯有这座岛屿本身,散发着一种恒定、微弱的光芒,照亮着这方寸之地,隔绝着外界的绝对虚无。
岛屿的边缘之外,便是那令人心悸的、没有任何物质与能量存在的绝对虚空,偶尔能看到极远处有点点星辉闪烁,但那距离遥远得令人绝望。
“这里……是哪里?”炎曦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眼前的景象超出了她的认知。悬浮于虚空的岛屿,这简直是神话传说中的场景。
林枫眉头紧锁,感受着此地异常稀薄却极其稳固的天地法则,以及脚下岛屿散发出的、与那古道星碑同源的古老苍茫气息。“我们恐怕被传送到了星陨古道崩碎后,残留的某个核心碎片,或者……是某个依附于古道存在的独立空间。”
他怀中的传承骨片依旧温热,但那种强烈的召唤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共鸣,与这座岛屿本身隐隐呼应。
“小子,看看你脚下!”辰老魔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林枫低头看去,只见他们跌落的地方,并非普通的岩石地面,而是刻画着一个与之前洞窟中相似的、但更加复杂、更加完整的阵法图案。阵法的核心,同样是一座缩小版的暗金星碑虚影,正缓缓旋转,维持着这座岛屿在虚空中的稳定。
而在阵法图案的边缘,靠近岛屿中心的方向,立着一块半人高的青黑色石块,石块表面似乎有字迹。
两人对视一眼,小心地走了过去。
石块上,是以指力刻下的数行字迹,笔迹苍劲,透着一股决绝与疲惫,更重要的是,那字迹上残留的气息,让林枫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气息……他绝不会认错!虽然已经极其淡薄,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共鸣,分明是……林啸天!
“父……亲?”林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冰冷的字迹。
炎曦也感受到了林枫情绪的剧烈波动,安静地站在一旁。
字迹的内容映入眼帘:
“余,林啸天,循混沌之引,抵此星骸孤岛。古道崩绝,前路已断,归途渺茫。镇魔狱之秘,关乎万古大劫之起源,亦关乎吾儿枫之命运。劫眼将现,魔龙将醒,时不我待。”
“唯今之计,唯有借此地残存‘引星阵’,强渡‘寂灭星渊’,或可寻得一线生机,窥得真相之鳞爪。然星渊凶险,十死无生。若后来者得见此碑,且记:混沌非灾,神藏为钥;星源聚日,古道可期。”
“勿念,勿寻。若吾不幸,望吾儿能挣脱宿命,走出己路。”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没有落款,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决然、对真相的追寻、以及对“吾儿”深藏的挂念与期盼,如同重锤般敲击在林枫的心头。
父亲果然来过这里!而且是在追寻镇魔狱和万古大劫的真相!他甚至提到了“混沌之引”和“吾儿枫之命运”!
“混沌非灾,神藏为钥;星源聚日,古道可期……”林枫喃喃重复着这最后的十六字,眼神中闪烁着明悟与坚定的光芒。
父亲是在告诉他,混沌神藏体并非灾祸,而是关键所在!星源古髓(星源)汇聚到一定程度(聚日),或许就能重现古道(古道可期)?而父亲,为了追寻真相,为了可能与他相关的命运,毅然选择了强渡那听起来就无比凶险的“寂灭星渊”!
“寂灭星渊……”辰老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老子想起来了!传说那是星陨古道崩毁时形成的最终绝地,吞噬了无数上古大能,是连光芒和法则都能彻底湮灭的归墟之地!林啸天那小子,竟然敢去那里?!他妈的,真是疯了!”
林枫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父亲没有死,他去了寂灭星渊!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变得锐利如刀。父亲留下的线索至关重要,不仅印证了他的道路,更指明了下一步的目标——寻找足够的星源古髓!
他看向脚下那座维持岛屿存在的“引星阵”,又看了看父亲留下的字迹,心中已然明了。这座岛屿,恐怕是父亲当年的一处临时落脚点,也是他前往寂灭星渊的起点之一。
“我们得离开这里。”林枫对炎曦说道,语气恢复了平静,但那双眸子深处,却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
炎曦点了点头,她虽不完全明了内情,但也看出了林枫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如何离开?通过这座阵法?”她指向脚下的引星阵。
“不,这阵法是维持岛屿存在的核心,强行启动不知会传送到何处,风险太大。”林枫摇头,他走到岛屿边缘,望向那无尽的虚无,“父亲能离开,必然有其他方法。这座岛屿能悬浮于此,定有能量来源。”
他闭上双眼,全力催动混沌神藏体,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感知着整座岛屿的每一寸土地,同时怀中的传承骨片与沙螭王令牌也被他引动,散发出微弱的波动。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岛屿中心一块看似普通的巨大青石。
“在那里!”
他走到青石前,混沌灵元凝聚于掌心,按在青石表面。顿时,青石内部传来一阵微弱的共鸣,表面浮现出数个凹陷的孔洞,孔洞的形状,恰好与他手中的沙螭王令牌以及传承骨片隐隐对应!
同时,一股信息流入他的脑海:需要注入足够的星辰之力,方能激活这座岛屿隐藏的、指向最近一处星陨古道碎片空间的短程传送阵!
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取出那枚星核蜥龙的独角。独角顶端,那团璀璨星辉虽然黯淡,却依旧蕴含着精纯的星核源气。
“看来,需要借它一用了。”
他将独角对准青石上的孔洞,催动混沌灵元,开始引导其中的星辰之力注入。
(第五十五章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