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司总部密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洛远山带来的紧急情报,如同一声惊雷,将王平刚刚因发现妹妹线索而激起的惊涛骇浪,瞬间冻结成了更深的、关乎存亡的寒意。
断龙崖!地脉能量被强行抽取!归墟要提前开辟仪式奇点!
四十九天的倒计时,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疯狂拨快,变成了以小时计算的生死时速!个人恩怨在席卷全城的灾难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却又被残酷地捆绑在一起。
“必须立刻行动!”洛远山斩钉截铁,眼中再无平日的温和,只剩下战场指挥官般的锐利,“断龙崖一旦被成功改造成‘虚无奇点’,不仅仪式将无法阻止,整个城市的地脉结构都会崩溃,引发的规则海啸足以吞噬数百万生命!这不再是暗中较量,这是战争!”
他快速下达指令:“我立刻协调司内还能调动的一切力量,组织突击队,从正面牵制归墟在断龙崖外围的防御力量。但核心区域,尤其是能量汇聚的中心点,常规部队无法靠近,规则扭曲太严重了。那里……需要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王平身上,充满了托付重任的沉重:“王平,你是唯一可能接近并干扰甚至破坏能量核心的人。你的‘容器’体质,或许能承受那里的规则压力,你的共情力,或许能找到能量汇聚的‘节点’。黄曼和魏子腾会协助你,但最终……要靠你自己。”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消化妹妹线索带来的巨大冲击。王平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震惊、担忧、恐惧强行压入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如铁。救妹妹,和阻止归墟毁灭城市,在这一刻,成为了同一件事——摧毁归墟的计划!
“我明白。”王平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立刻回基地,制定计划。”
半小时后,城北图书馆地下基地。
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魏子腾面前的数个屏幕同时闪烁着断龙崖区域的实时能量流图和卫星热成像,红色的能量洪流如同狰狞的血管,正从城市各处向那个不祥的地点疯狂汇聚。
“能量抽取速度还在加快!断龙崖上空的规则扭曲度已经超过安全阈值500%!妈的,归墟这帮疯子,是想把整个城市的地基都抽干吗?!”魏子腾咬牙切齿,双手在键盘上飞舞,试图分析能量节点的薄弱环节。
黄曼则静立在一旁,正在仔细检查一套轻便却布满玄奥符文的黑色作战服和几瓶闪烁着不同光泽的药剂。她的脸色依旧清冷,但眼神深处,却涌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被眼前危机唤醒的决绝回忆。
王平看着他们,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一路走来,生死与共,但他对这两位同伴的过去,却知之甚少。尤其是黄曼,她高超的医术、对规则的深刻理解、乃至那手惊艳的“共鸣演奏”,都透着神秘。
“曼姐,”王平忍不住开口,在可能是最后的行动前,他想要了解更多,“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当初会出现在永夜医院?还有小波……”他看向角落里正安静地看着他们、小脸上写满担忧的孩子,“我们这次行动太危险,他不能跟去,该如何安排?”
黄曼整理装备的手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答。魏子腾也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看了黄曼一眼,叹了口气,替她说道:“平哥,有些事……本来想过段时间再告诉你。但现在……”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断龙崖:“怕是没多少‘以后’了。”
魏子腾转过身,正视王平:“我先说我自己吧。我……曾经是‘观星会’的外围成员。”
“观星会?”王平一愣,这个名字他似乎在洛远山提供的资料里瞥见过,是一个比巡夜司更古老、更神秘,专注于研究星空与命运轨迹的组织,后来因理念冲突而分裂,部分成员并入了巡夜司,部分则转入地下。
“嗯,”魏子腾扯出一个苦笑,“不是什么核心人物,就是个有点技术天赋、喜欢钻营情报的毛头小子。后来因为……”
“窥探到了一些不该看的‘星象预示’,关于‘容器’和‘大寂灭’的模糊碎片,被会里某些激进派追杀,不得已才隐姓埋名,躲进了永夜医院那鬼地方,靠倒卖点边缘信息苟活。遇到你,算是我倒霉……也是我运气。”他看向王平,眼神复杂。
接着,魏子腾看向黄曼,语气变得恭敬了些:“至于曼姐……她的来历,更不简单。”
黄曼终于抬起头,清澈的目光扫过王平和魏子腾,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穿越时光的沧桑:“我出身于一个古老的医道世家,族训便是‘济世安魂’。但我们的‘医’,不仅医人,更医‘规则之伤’,抚‘执念之痛’。”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永夜医院,并非普通的医院。它的前身,是一处古战场遗址,也是现实规则的一处古老‘伤疤’,怨气与畸变的规则长期交织。我的家族,世代有族人驻守在那里,试图化解淤积的负面规则,防止其爆发。我……是那一代的守印人。”
王平和魏子腾屏住了呼吸。他们终于明白,黄曼那身神乎其技的医术和净化能力从何而来。
“然而,数年前,一股远超预料的外部力量——现在我们知道,那极可能就是‘归墟’的触角——渗透并引爆了医院地下镇压的规则淤积点。”黄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族人……几乎全部罹难。我拼尽全力,也只护住了当时在医院接受治疗的、一个对规则创伤极其敏感的孤儿,就是小波。”
她看向小波,眼神柔和了一瞬:“他的体质特殊,能感知到规则的细微变化,但也因此更容易受到伤害。我带他离开已成废墟的医院,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追查导致那场灾难的元凶。直到……遇见了你们。”
真相大白。黄曼并非偶然出现,她是灾难的幸存者,也是命运的追寻者。她的目标,与王平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重合——对抗归墟。
“小波,”黄曼看向孩子,“这次,你不能去。洛先生会安排绝对可靠的人,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我们回来。”
小波的大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泪水,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哭闹,只是紧紧抱住了黄曼的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黄姐姐……平哥……魏哥哥……你们一定要回来!”
安排好了小波,最后的牵挂也已放下。
王平、黄曼、魏子腾,三个身世各异、却因冥冥中命运安排而紧密相连的人,再次站在了一起。
面对即将到来的、可能是最终决战的风暴,他们的眼神中,只剩下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同生共死的决意。
断龙崖,就是最终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