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已下,安全屋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而有序。
之前的疲惫和迷茫被一种目标明确的紧迫感所取代。
魏子腾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调出所有关于“夜班14路公交车”的详细资料,包括线路图、车辆型号、历史运营记录,以及那些语焉不详的失踪报告和目击者证词。
“关键信息梳理,”魏子腾指着屏幕,语速很快,“车辆编号大概率是0147,一辆老式的柴油动力公交车,绿色涂装,车况据说很旧,行驶时噪音很大。失踪事件都发生在末班车,也就是凌晨三点半从东郊工业园始发的那一趟。重点是……”
他放大了一张模糊的路线对比图,“根据幸存司机的混乱描述和我们的能量轨迹回溯,异常发生时,车辆会偏离既定路线,拐上一条早已废弃、在地图上被抹去的‘旧三号公路’。那条路……据说通往一片乱葬岗和废弃的货运站台。”
他看向王平:“所以,一旦发现窗外景色变成浓雾或者出现不该有的路标,就意味着你们已经进入‘域’的范围。届时,常规的物理规则可能部分失效。”
接着,他开始列举可能遇到的规则风险:“基于现有情报,规则可能包括:1、身份伪装:必须像普通乘客一样投币或刷卡……我给你们准备了特殊的‘冥币’和加密公交卡,不能引起‘司机’或其他‘乘客’的怀疑。”
“2、位置禁忌:某些特定座位……比如最后一排靠窗、司机正后方等,可能属于‘特定乘客’,不能随意占据。”
“3、交谈限制:不能主动与表情麻木的乘客搭话,但如果被询问,必须谨慎回答,谎言可能触发危险。”
“4、到站规则:只能在不存在的‘旧三号公路’上的‘站点’下车,提前或延后下车都可能迷失。”
黄曼安静地听着,偶尔提出关键问题:“司机是关键节点?能否影响?”
魏子腾摇头:“司机情况不明。有报告说司机本人也是受害者,循环驾驶;也有说司机是‘域’的一部分,是规则执行者。不建议贸然接触或控制司机,风险太高。”
“应对方案?”黄曼继续问。
“首要目标是观察和生存,收集‘归墟’介入的证据。”魏子腾答道,“如果遭遇攻击,优先利用规则周旋。王平的能力是变数,但必须在搞清楚规则脉络后谨慎使用。我给你们准备了应急物资。”
说完情报,魏子腾打开另一个箱子,开始分发装备。
东西不多,但很实用:三张特制的公交Ic卡,内部芯片经过处理,可以模拟正常刷卡信号;
一小叠看起来与真钞无异、但蕴含着微弱阴性能量的“冥币”;
几个小巧的、用秘银丝编织的护身符,声称能一定程度上抵御低等级的精神侵蚀和定位追踪;
还有三副看起来是普通墨镜、但镜片能过滤特定能量频率,有助于看穿一些视觉幻象的眼镜。
“最重要的是这个,”魏子腾拿出三个像老式怀表一样的金属挂坠,打开表盖,里面不是指针,而是一个缓慢旋转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复杂符文,“‘定魂仪’,能稳定你们自身的精神场,对抗‘域’内常见的精神干扰和时空错乱感。贴身戴好。”
王平接过这些装备,触手冰凉,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精细能量。这让他对“观星会”的资源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同时,一个现实的问题浮上心头:“小波怎么办?” 他不能带着孩子去冒这样的风险。
魏子腾显然早有考虑:“放心,小波交给我。我在城西还有一个更隐蔽、防护等级更高的安全点,有自动防御系统和足够的补给。我会把他安全送过去,等你们回来。这孩子跟我混熟了,没问题。”他拍了拍胸脯。
小波虽然害怕,但懂事的点了点头,紧紧抓着魏子腾的衣角,对王平说:“平哥,黄姐姐,你们要小心。”
装备和后勤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临战前的核心准备——王平的能力掌控。黄曼将王平带到安全屋相对空旷的角落。
“时间不多,进行针对性训练。”黄曼直接说道,“公交车环境封闭,规则可能涉及‘身份’、‘位置’和‘交谈’。你尝试微调‘守护’规则,将其范围缩小,集中于‘身份伪装’和‘规避恶意注视’;同时,尝试将‘饱食’规则的概念引申,不是给予食物,而是制造一种‘存在感合理’、‘不被特别注意’的氛围包裹我们三人。”
这是极其精妙的操作要求,远不是之前情急之下的本能爆发可比。王平屏息凝神,努力回忆并引导体内那三个规则印记的力量。
过程磕磕绊绊,时而有微弱的白光“守护”或黄光“饱食”一闪即逝,时而因为控制不当引发规则反噬,导致手臂刺痛或精神一阵眩晕。
黄曼在一旁冷静地指出问题所在,引导他调整精神力的频率和输出强度。
几个小时的强化训练下来,王平浑身被汗水湿透,精神疲惫不堪,但眼神却越发锐利。
他已经能初步将一丝“守护”之力凝聚成一层极淡的、仅能覆盖皮肤表面的伪装膜,并能将“饱食”的满足感转化为一种让旁人下意识忽略其存在的微弱气场。
虽然效果微弱且持续时间很短,但这已经是质的飞跃。他对规则之力的“控制”,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夜幕降临,城市华灯初上。窗外车流如织,霓虹闪烁,勾勒出一片繁华夜景,但这繁华之下,却隐藏着即将被踏足的诡异阴影。
晚上十一点,一切准备就绪。
王平和黄曼检查了一遍随身装备,将“定魂仪”贴身戴好。
小波已经被魏子腾提前送往城西的安全点。
魏子腾看着整装待发的两人,收起了平时的嬉笑,郑重地说:“线路和注意事项都记清楚了。我会在后方通过加密频道保持单向联络……除非紧急情况,避免信号干扰,并实时监测能量波动。记住,首要目标是侦查和生存,遇到无法理解的情况,优先自保。凌晨三点,东郊工业园公交总站,0147号车。”
王平与黄曼对视一眼,彼此点了点头。
没有再多的话语,两人推开安全屋的门,步入夜色笼罩的街道。
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带着都市的喧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来自城市阴影深处的寒意。
他们的目标,是那辆即将开往未知领域的末班公交车。
一场主动踏入的、危机四伏的探险,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