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早餐时分
(起)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唤醒了浅眠的顾言深。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熟睡的苏晚星。她蜷缩着,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只是眉头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昨晚的经历显然消耗了她太多心神。顾言深的目光在她微蹙的眉心上停留片刻,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寒意,随即被更深的温柔取代。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动作轻缓地起身,没有惊动她。
他需要在她醒来前,处理好一些事情。
(承)
顾言深走到客厅,拨通了赵宇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晨起特有的沙哑,却清晰冷峻:“证据链都固定好了?”
“放心吧深哥,齐珊珊助理联系侦探的录音、资金往来记录,还有那个信号基站的佐证,都齐活了。足够让她喝一壶的。”赵宇的声音透着兴奋,“现在就等您发话了。”
“先不急。”顾言深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逐渐苏醒的城市,“把东西准备好,等我通知。另外,帮我约齐董,今天下午,地点他定。”
“明白!”
挂断电话,顾言深眸色深沉。直接动齐珊珊,固然解气,但齐家毕竟与顾家是世交,牵扯甚广。他需要更稳妥的方式,既能敲山震虎,让齐珊珊彻底收手,又不会立刻引发两家正面冲突,给苏晚星带来不必要的关注和压力。
他转身走进厨房。宽敞明亮的现代化厨房,各种厨具一应俱全。他系上那条苏晚星之前无意中称赞过颜色的深蓝色围裙,开始准备早餐。
动作熟练地烤面包,煎鸡蛋和培根,热牛奶。他记得她喜欢吃溏心蛋,喜欢烤得微焦的吐司边,喝牛奶喜欢加一点点蜂蜜。
当苏晚星被食物的香气唤醒,揉着眼睛走出卧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顾言深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晨光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锅里煎蛋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烤面包的诱人香气。
这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一幕,瞬间驱散了她心底残留的阴霾。她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他,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名为“家”的暖流填满。
顾言深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转过身,看到她,唇角自然扬起:“醒了?去洗漱,早餐马上好。”
(转)
早餐摆上餐桌,简单却精致。溏心煎蛋,焦香培根,烤得恰到好处的全麦吐司,冒着热气的牛奶里果然贴心地加了一勺蜂蜜。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用餐。
“今天有什么安排?”顾言深状似随意地问。
苏晚星用小勺搅动着牛奶,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回家一趟。”
顾言深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苏晚星连忙解释:“我不是要回去住!我就是……想去跟爸妈再好好谈谈。昨天那样……我不放心。”她不想因为自己的感情,让父母一直沉浸在担忧和误解里。
顾言深看着她眼底的坚持和担忧,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苏晚星立刻拒绝,“我自己去就好。你……你出现,可能反而会让气氛更紧张。”她了解父亲的脾气,在气头上看到“罪魁祸首”,恐怕更难沟通。
顾言深理解她的顾虑,没有坚持,只是说:“我送你到附近。谈完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他的体贴让苏晚星心里一暖:“嗯。”
吃完早餐,顾言深收拾碗筷,苏晚星想去帮忙,却被他轻轻推回座位。
“去看会儿书,或者休息一下,这里我来。”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苏晚星看着他挽起袖子,站在洗碗槽前的高大背影,水流声哗哗作响,心里那点因为要面对父母而产生的忐忑,似乎也在这平淡温馨的日常里被悄然抚平。
她走到书架前,目光扫过那些厚重的专业书籍,最后落在一本她带来的散文集上。抽出来,窝在客厅那个柔软的沙发里,刚翻开书页,就听到顾言深的手机在餐厅的岛台上震动起来。
他还在厨房,水流声未停。
苏晚星下意识地起身,想帮他把手机拿过去。走到岛台边,屏幕还亮着,来电显示赫然是——【齐珊珊】。
她的手指瞬间僵在半空。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猝不及防地扎进她的眼里,也扎进了她的心里。
齐珊珊……那个李威口中可能和顾言深“联姻”的齐家千金?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厨房的水声停了。顾言深擦着手走出来,看到苏晚星站在岛台边,目光落在他的手机上,脸色微白。
他脚步一顿,视线扫过屏幕上那个名字,眼神几不可察地冷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走上前,很自然地拿起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按了静音,将屏幕反扣在岛台上。
“骚扰电话。”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伸手,轻轻揽住苏晚星的腰,低头看她,“准备好了吗?我送你过去。”
他的态度太过坦然,处理得太过干脆,反而让苏晚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平静无波的脸,那句“她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告诉自己,要相信他。他刚才毫不犹豫挂断电话的动作,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她点了点头,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不安。
(合)
顾言深将苏晚星送到了她家附近的路口。下车前,他拉住她的手,目光沉静地看着她:“别怕,好好跟叔叔阿姨说。有任何问题,随时打我电话。”
“嗯。”苏晚星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看着苏晚星走向小区门口的纤细背影,顾言深脸上的温和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锐利。他重新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未接来电,眼神幽暗。
他拨通了赵宇的电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齐董那边约好了吗?”
“约好了深哥,下午三点,高尔夫俱乐部。”
“嗯。”顾言深应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苏晚星消失的方向,补充道,“把齐珊珊助理联系侦探的证据,复制一份,匿名发给齐董的私人邮箱。在他见我之前,让他先看看。”
他要让齐董明白,他女儿做的“好事”,他顾言深一清二楚。这场谈话,从一开始,齐家就失去了先机。
“明白!这就去办!”
挂断电话,顾言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商场的这些算计和博弈,他游刃有余。但他不希望这些龌龊,沾染到苏晚星分毫。
他只希望,她能永远像此刻他记忆中的模样,干净,纯粹,带着一点面对家人时的忐忑和勇气,走向她想要守护的亲情。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顾言深安排着下午的会面时,苏晚星家中,气氛却并未如她所希望的那样缓和。苏建国看着去而复返的女儿,脸色依旧沉郁,而李婉的脸上,除了担忧,更多了几分欲言又止的复杂。
“晚星,你回来得正好。”李婉拉着女儿的手,语气带着一丝艰难,“有件事……妈妈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提:“妈,什么事?”
李婉看了一眼沉默的丈夫,压低声音说:“昨天你爸收到那些照片后,气得不行,就……就托他一个老朋友,打听了一下顾家的情况。结果……听说顾氏集团最近,好像惹上了一些麻烦,好像是什么……税务问题?正在被上面调查呢……”
苏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
税务问题?被调查?
这个消息,像一颗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