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嘴唇翕动了一下。
秦也吼完,看着他骤然灰败的脸色,她立马也有点后悔,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话说得太重,太伤人。
两个人僵持着。
她知道时明玺是吃醋,是源于不安。
她反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要冷静,要冷静……”
试图用理智压下翻涌的情绪。
可几分钟的心理建设后,那股憋闷的气不但没消,反而更堵了。
她径直走到餐厅旁的储酒柜前,看也没看,随手拎出一瓶已经开过封、度数不低的威士忌,拔掉瓶塞,对着瓶口就仰头炫了好几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
时明玺沉默地看着她,在玖园再闹都可以,他就没有阻止。
秦也灌完酒,把酒瓶往台子上重重一放,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
时明玺看到她进的是一楼的新主卧,气就消了大半。
是他过于敏感了,被即墨易的背叛冲昏了头。
这件事,错的是他和即墨易两个男人,秦也是两头受伤的人。
他却把怒火蔓延到了她身上。
她年轻,貌美,诚恳,热情,认真,吸引别人的目光是很正常的。
他在客厅里独自沉默了许久,直到情绪完全平复下来。
然后他起身去浴室,仔细地洗了个澡,甚至还用了点秦也喜欢的沐浴露。
带着一身清爽温热和水汽,他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冬日天黑的很早,现在也不过刚过六点。
厚重的窗帘拉着,房间里一片漆黑,秦也背对着门外侧躺着,裹着被子,一动不动。
时明玺悄无声息地躺上床,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伸出手,从身后,轻轻地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拢进自己怀里。
秦也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黑暗中,视觉被剥夺,其他的感官变得格外敏锐。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呼吸残留的淡淡酒气,混合着自己身上洗完澡的味道,交织成一种奇异而亲昵的氛围。
他知道她没睡着,也可能半梦半醒。
但这样纯粹的黑暗里,让人更容易卸下心防。
他沉默地抱了她一会儿,感受着怀中身体的柔软和温度,最终,还是将唇凑近她的后颈,用几乎融入黑暗里的声音,开口说道:“对不起。”
三个字,轻飘飘的。
他没有过多解释为什么道歉,是为刚才的口不择言,是为过往的强迫,还是为一开始的黑暗的计划……
或许都有。
但这句道歉,在经历了那样激烈的争吵后,在这片卸下所有伪装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和重要。
下一秒,怀里的人儿像鱼一样。
秦也一下子翻过身来,“啪”一声清脆的轻响,她利索按开了床头灯。
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她此刻的模样。
她脸上还带着未散的酒意,双颊绯红,眼神迷迷蒙蒙的,像是蒙着一层水汽。
她努力聚焦,盯着近在咫尺的时明玺,看了好几秒,忽然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带着点惊奇和狡黠的笑容
“哇——”她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醉酒后的黏糊和夸张。
“你居然……会道歉哦?”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仿佛看到了什么千年难遇的奇景。
看着她这醉态可掬、毫无防备的样子,时明玺凑过去,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
他看着她迷蒙的双眼,非常认真地说出了口。
“秦也,我想和你结婚。”
酒,瞬间就醒了。
她看着时明玺近在咫尺的脸,不像是玩笑和逗弄,喃喃地问:“……什么意思?”
时明玺被她问得一愣,“这句话,还能有其他意思吗?”
他想娶她,字面意思。
秦也的理智迅速回笼,现实的壁垒重重压下。
“时家……怎么可能让你……”
“我都要死了,我还管这些?”
“我现在就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我想娶你。”
“秦也,我这一生……也想结一次婚。”
这句话里带着苍凉和渴望。
他拥有过财富、权势、地位,却唯独在“寻常”二字上,贫瘠得可怜。
婚姻,于常人或许是归宿是承诺,于他,在此刻,却更像是一种对完整人生的最后补全。
还好他这一生,有过爱人。
他眼神微微黯了下去,“唯独是……对你不好。”
秦也追问道:“哪里不好?”
“我死了,你是寡妇,以后再结婚……那就是二婚,你会因此错过很好的另一半,你嫁不了豪门怎么办?”
出乎意料地,秦也听完,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反应。
她只是眨了眨眼,轻声嘟囔:“我可是在娱乐圈都算是大美女的人,应该怎么着……都能嫁出去的吧。”
这话像是在宽慰他,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时先生,你有权利让民政局现在上班吗?我们现在就去吧!”
“你这么恨嫁?那我要考虑一下。”时明玺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先想到的是领证。
豪门婚姻,先谈利益。
多的是人在权衡利弊时谈崩,连订了婚都能化作一纸空文。
即便是寻常人家,也该先过问彩礼嫁妆,商定婚礼细节。
她倒好,抓起人就要去领证?
秦也,她不是不谙世事。
过了年就二十五,在名利场浸淫这些年,早该见识过现实冷暖。
她不会不明白,一纸婚书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女明星,意味着什么。
可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谈,只冲着那个法律上的名分去?
“不行,你答应的事情都会做的。”暖黄的灯光下,秦也的眼睛亮得惊人,撑起身子就要下床,当真是一副立刻要出门的架势。
见她真要起身,他伸手将她拉回。
“没有醉鬼去领证的,早点睡,明天再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