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隔壁家李婶的儿子李九明喜气洋洋地回了乡。他比陈国强小两岁，今年21。
两家是紧挨着的邻居，关系格外亲近，李婶与陈国强的母亲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平日里往来频繁，情谊深厚。受家庭影响，李九明和陈国强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是掏心掏肺的好兄弟。
一年多前，李九明满怀热血与壮志，毅然前往部队参军，开启了保家卫国的征程。这次回乡，是因李九明所在部队在临近县圆满完成特殊任务后，他之前收到家中爹娘的来信，信中提及爷爷身体抱恙，牵动了他的心。他随即向部队申请短暂返乡，经所在部队各级首长综合考量任务完成情况与他的家庭实际困难，最终特批了为期五天的短假，让他得以回家探望爷爷。
一到家，李九明就发现陈国强娶了年轻漂亮的张大妮。看着兄弟成家，过上幸福日子，李九明打心底里为他高兴。
此后，他一有空就兴高采烈地往陈国强家跑，两人凑在一起谈天说地，分享生活中的点滴。李九明最爱讲部队里的新鲜事儿，那些热血沸腾的训练日常、紧张刺激的任务经历，每次都让陈国强听得津津有味。
假期转瞬即逝，眼看到了尾声，明天就要归队了。
这天，李九明又如往常一样来到陈国强家。可一进门，他就显得有些不一样，神色略显羞涩，还特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国强哥，你觉得陈小芳怎么样？”
“陈小芳咋啦？”陈国强一脸疑惑，不解地反问。
“你就说这姑娘人怎么样吧。”李九明追问道。
陈国强思索片刻，认真地回答：“挺好的，眉清目秀，性格也温和”
“那她家其他人呢？”李九明接着问道。
“问这干嘛？”陈国强疑惑地望着李九明 。
“我娘总念叨，说她后爹怎么怎么的，家里太复杂。”李九明皱着眉头，有些苦恼地说。
“你打听这些到底干嘛？”陈国强好奇地打断他的话。
李九明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坦诚道：“不瞒你说，有人想把她介绍给我处对象。”
“处对象啊，那可得慎重。”陈国强神色认真，关切地说道。
“哥，我听我娘讲，你之前和她处过一阵对象吧？”李九明试探着问。
“没这回事！”陈国强急忙摆手否认，“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要是和谁谈恋爱，肯定得认认真真的。我和杨佳芳在一起的时候，是她家里不同意，否则我俩说不定早就成婚了，现在都该有孩子了。
我觉得既然和人家谈朋友，就得好好相处，不能辜负人家。当时我和她分开，心里确实有点苦闷，陈小芳可能是出于关心，也有可能她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经常来我家开导我，还顺带着帮我娘干些农活。
估计是被李婶瞧见了，就误会我们在处对象。我可真冤枉，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更别说其他出格的事了。要是真有什么，我肯定会负责任，肯定会把她娶回家。”
“那我哥可就娶不到大妮姐这么漂亮的媳妇了。”李九明说着，脸上露出羡慕的眼神，接着说道：“是呢，我肯定是相信你的。可能是我娘看她总往你家跑，才觉得你们那时在处对象。不过你既然都娶了大妮姐，之前肯定是和陈小芳没发生啥关系的。”
“那你现在真了解她家的情况吗？你毕竟在部队两年多了。”陈国强看着李九明，认真地反问。
李九明挠挠头，回忆着说道：“她家现在不是五口人吗？她娘、她后爹、她本人，还有她娘带来的拖油瓶弟弟，以及她娘和后爹一起生的妹妹，就这五口人一起过日子呢。对了，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妹妹，今年得有四五岁了吧？”
陈国强沉默了一下，顺口回应：“应该有6岁了。她家的情况，哎，怎么说呢，是有点复杂。但是关键，还得看你自己怎么想。婚姻的事嘛，得自己做主，家长的意见主要是参考。”
李九明一脸纠结，苦笑着说：“我对她本人真没啥意见。主要是我爹娘顾虑她家的家庭情况。他们都觉得她家关系太复杂，不太满意。况且她后爹人品也不好，所以我爹娘不太乐意这门亲事。”
陈国强好奇地问：“那是谁牵的线啊？你们最近见过面吗？”
李九明老老实实讲道：“哎，没人介绍，是她主动找的我。有天晚上我在路上碰到她，一起聊了一会儿，她问我部队生活咋样，有没有对象，我说没有。她就直白地问我愿不愿意当她男朋友。这种事我哪能当场答应吗？我就说回去考虑考虑。昨天晚上又碰到了，她又追问我这事。我想着明天就回部队了，我得好好打听打听，然后再给她个靠谱的回应。”
陈国强略一思索，建议道：“要不这样，咱们直接去找我娘问问，听听她的想法，她主意多。”
李九明连忙点头：“那行吧。”
两人随即朝着正在屋里打扫卫生的陈国强母亲走去。一进屋，陈国强就把陈小芳主动想和李九明处对象的事一股脑说了，接着直接问起母亲对陈小芳的看法。
半晌，陈母才缓缓开口：“陈小芳这姑娘本身是挺不错的，心地善良，模样也周正。她家的情况确实有些复杂，她亲爹和后爹是一个爷爷的本家，这关系本就有点乱。
“她那后爹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整天游手好闲的，看到村里女人特别是年轻的小姑娘、小媳妇那眼神，透着股子轻浮劲儿，很不对劲。而且我还听说，小芳亲爹的死，好像跟他也有点关系。不过这些都是没凭没据的闲话，当不得真。
所以当初小芳想跟国强处对象时，我就不太乐意，当然国强自己也不愿意——陈小芳有次委婉想表达这意思时，国强说虽然两家血缘上不是太近，但追根溯源还是一家人，他只拿她当妹妹看，直接就被这路给堵死了，而他俩这对话恰被我给听到了。”陈母继续说道。
“凭我们两家这多年的交情，有话我就直说了，不藏着掖着。这些话要是别人问我，我肯定不会说这么多。总之啊，这事儿你得自己拿主意。”她顿了顿，喝了口水，接着说道。
”你要是觉得能接受她家的情况，和她处得来，那就处；要是心里犯嘀咕，觉得不行，那就早点跟人家小姑娘说清楚，可不能拖拖拉拉的，耽误人家。” 最后，陈某又补充道：“你还得听听你爹娘的意见，婚姻大事，可不能马虎，一辈子的事儿呢。”
李九明听后，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当天晚上，陈小芳又把李九明约了出去。
一见面，陈小芳就开门见山地问：“九明哥，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啊？”
李九明摸了摸头，有些为难地说：“我还没考虑清楚呢。”
“九明哥，你就直说吧，是不是不满意？”
“哎，怎么说呢。”李九明挠了挠头，坦言道，“我对你没啥意见，我打心眼里觉得你好，主要是我爹娘对你家、对你后爹有些看法。”
“我就猜到是这样。”陈小芳倒显得很坦然，紧接着追问，“那你爹娘对我家、对我那后爹，到底有啥意见啊？”
“他们觉得你后爹不务正业，整天就知道混日子，好吃懒做的，而且看人，特别是看女人的眼神不正，瞅着年轻姑娘总是色眯眯的，让人心里膈应。”
“他是他，我是我啊！”陈小芳急忙打断，语气带着急切，眼眶也微微泛红，“你要处对象，要娶的是我，又不是他。九明哥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娶我，我进了你家门，肯定会孝敬公婆，勤俭持家，把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的，我说的保证能做到。”
“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啊。”李九明皱着眉，一脸愁容，“我爹娘要是不同意这门亲事，我总不能违逆他们的意愿吧？我是真的很为难。”
“九明哥，你都21岁了，我就比你小一岁，咱们得有自己的主见。”陈小芳往前凑了凑，胸脯因激动微微起伏，“婚姻终究是两个人的事，父母的意见可以参考，但拿主意的终究是咱们自己。你……你真的不愿意和我处朋友吗？”
“你再让我考虑考虑吧，我心里实在有点乱。”李九明挠了挠着头，满脸纠结，内心天人交战。
“九明哥，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你爹，喜欢你娘，喜欢你们一家人，你家的一草一木我都喜欢！九明哥，你就娶我吧。”陈小芳说着，突然猛地抱住了他。
李九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气息，感受着她的温度，不由得心神荡漾，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搂紧。
陈小芳立刻闭上眼，踮起脚尖，微微扬起头。李九明心一横，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亲吻了好一阵才分开，陈小芳脸颊通红，像熟透的苹果，支支吾吾地问：“九明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我太随意、太主动了？”
“哪能呢。”李九明连忙摆手，“咱年轻人处对象，亲个嘴算啥，很正常。”
“那你愿意和我处对象吗？”陈小芳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焦急的期盼，那眼神仿佛在说，只要你点头，我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李九明挠了挠头，沉默半晌，终于下了决心：“处！咱先处一阵子吧，但得偷偷地来，就咱俩知道，别对外说，你别告诉你爹娘，我也不跟我爹娘提。等我回了部队，咱就常通讯联系。”
“好！”陈小芳瞬间笑开了花，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猛地扑进李九明怀里，再次送上香吻。
李九明也顺势搂紧她，回应着这个充满激情的热吻。
分开时，陈小芳望着已经远去的李九明，起初眼神里还满是兴奋与甜蜜，可稍过一会，想到两人感情前路未卜，她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
晚饭时，陈国强一家又聊起了下午李九明和陈小芳的事。张大妮问道：“娘，这个陈小芳是不是以前想和国强处对象的那个啊？”国强娘连忙点头：“是是，就是她。当初国强没那个意愿，现在她想跟九明处朋友呢。”
张大妮下放至第五生产队已有两年，可家里桩桩件件的糟心事缠得她难以脱身，加之本就文静内向的性子，便更显沉默。
平日里，她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队里的农活，一到晚上就回屋看书，几乎从不出门应酬往来。久而久之，别说熟悉队里的人和事，这三百多口人的生产队里，她能叫出名字的，统共也不过十几个人。
听着婆婆这话，她一脸疑惑：“我觉得这姑娘挺不错啊，长得漂亮又年轻，怎么之前就没人给她介绍对象，也没人愿意娶她呢？”于是陈国强便把陈小芳的家庭情况，尤其是她后爹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哦，原来是这样啊。”张大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道，“处对象主要还是看男女双方的意愿，家庭情况和爹娘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嘛。”
陈国强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可她那个后爹特别不乐意别人给小芳介绍对象，只要有人上门提亲，他就破口大骂。一来二去，也就没人敢跟小芳说媒了，所以她才一直单着，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
“他后爹怎么这样啊？”张大妮满脸惊讶。
国强娘轻轻叹了口气：“哎，这里面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反正估摸着是有些隐情的，一言难尽啊。”
陈国强接口说道：“九明这事还挺难办的。他爹娘在意小芳家里的情况，可小芳人又确实不错。估摸着九明这小子，这回可有得纠结了。这事啊，还不知道咋发展呢。”
张大妮看向陈国强：“那你觉得九明该怎么办？要不要劝劝他爹娘，多了解一下小芳的情况，说不定还能改变想法呢？”陈国强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九明爹娘的脾气我还清楚，认定的事，一时半会改不了。”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也没个结果，只能希望李九明自己能想清楚，做出不后悔的决定。
次日，李九明满心欢喜地踏上了从杨集开往县城的车，准备返回部队。
父母在一旁依依不舍地送行，而不远处的电线杆后，陈小芳正躲在暗处默默目送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舍与牵挂，又夹杂着一丝黯然与伤感。
另一边，陈家旺和陈青从县城回来后，便依着陈青父母的意思，四处为陈青物色合适的对象。当然，他们俩私下里的关系始终没有断过。
这样隐秘又拉扯的日子，一晃就过了一个多月。
一番忙活后，这事总算有了着落，而这功劳主要得归陈青的父母。
陈家旺虽满口答应帮忙，行动上却拖拖拉拉，压根没真心想给陈青介绍对象——正如他所言，手下合适的小伙子不少，可他打心底里不乐意。
但陈青父母急着让女儿成家，四处打听、托人张罗，终于找到个合适的小伙子，还安排了相亲。
男方是县城里一个普通青年，没正式工作，家境也一般。
他父母见陈青在供销社上班，家里条件又不错，特意去打听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后，一口应下了这门亲事。那小伙子见陈青长得漂亮，更是乐开了花。
双方第二次见面后，陈母对男孩父母说：“你们该打听的也都打听了，而我们对您家儿子也挺满意的。前几天我还找算命先生算了俩孩子的婚事，先生说他俩必须这个月结婚，不然就得再等三年；要是不照做，她爹今年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其实我们也不想这么早把女儿嫁了，可为了家里，为了她爹能避开横祸，再不舍也得办。要不就得等三年，等三年你们愿意吗？”
男方家一听就犯了难，等三年怎么可能呢？两个孩子都大了，已经到了嫁娶的年龄，而且这一等就是三年，变数可就大了。而要是这个月就结婚，那会不会太仓促了，家里没啥准备，彩礼这些也来不及操办啊！
陈母立刻说道：“不用准备彩礼！现在是新时代，得按新风尚来，简单操办一下就行。”
男方见能娶到这么个貌美又有稳定工作的姑娘，还不用出彩礼，当即爽快答应，也商定好了婚期。
当陈青把这一消息告诉陈家旺后，陈家旺气得吹胡子瞪眼，把她骂了一顿，到了晚上又将她折腾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