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外,警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的警灯划破了村夜的黑暗。
乡派出所的民警接到报警后,以最快速度赶到了。
同来的还有几十个胆大的青壮村民,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锄头、铁锹、鱼叉,甚至还有两把老式的猎枪,跟在警察后面,声势浩大地围了过来。
“李尘?你怎么在这儿?嚯!你这……这就是你常跟我们提起的那两条‘小家伙’?”带队的张警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外的李尘,以及他身边那两条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杀气腾腾的猛犬,即便见多识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李尘两次将A级通缉犯送到派出所,都是眼前的张警官负责接待的。
“张警官,你们可来了!”李尘指了指赵家大院,
“情况有点复杂,锅顶山资源丰富,狼群一般绝不下山,更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和村庄。我一路跟着头狼过来,它目标非常明确,就是直奔赵家兄弟这里。我怀疑,狼群下山,跟赵家兄弟脱不了干系。”
李尘说得比较含蓄,没有直接点破狼崽的事,毕竟他的感知能力没法解释。
张警官看着破碎的木门,听着里面传来的狼嚎和刨挖声,又看了看李尘身边那两条虽然安静下来但依旧威慑力十足的猛犬,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嗯,你说得有道理。现在首要任务是控制住狼群,确保村民安全。小张,小李,准备麻醉枪!其他人疏散围观群众,保持安全距离!”
民警们训练有素地行动起来,拿出专用的麻醉吹管和注射枪,开始对院子外围和村里其他零散的狼进行精准射击。
中枪的狼很快眼神迷离,摇晃着倒下。
村民们则在外围拉起警戒线,既紧张又好奇地看着。
这时,一个年轻民警快步跑到张警官身边,低声汇报:“王队!我们刚才走访村民,有好几个人证实,今天下午看到赵家老三鬼鬼祟祟地用麻袋装着两个活物回来了,形容的样子,很像小狼崽!看来李尘猜得没错,狼群就是冲着狼崽来的!”
“果然如此!”王警官脸色一沉,“赵家兄弟人呢?”
“屋里没看到人,估计是听到风声,从他们自己挖的那个密道跑了。”李尘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狼崽应该还在屋里。”
很快,除了屋里的狼王和那几条正在“奋不顾身”挖粪坑的狼,村子其他地方的狼群都被麻醉制服,危机暂时解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间不断传出动静的破屋。
“嗷——呜——!”
突然,一声充满了无尽悲凉,痛苦和愤怒的狼嚎从屋里传出,这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威严和命令,而是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听得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
李尘的感知看得最清楚。
那两条狼终于从粪坑底部,扒拉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外面又缠了好几层麻绳的竹筐。
狼王迫不及待地咬开筐盖,从里面叼出了一只湿漉漉、沾满屎尿、尚在昏迷中的小狼崽。
它小心翼翼地用鼻子拱了拱,小狼崽似乎还有微弱的呼吸。
但紧接着,另一条狼叼出了第二只小狼崽。
这只的情况却很不妙,似乎是在被喂药或者搬运的过程中出了意外,又或者是在这密封的筐子里闷得太久,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小小的身体冰冷僵硬。
狼王放下嘴里那只还活着的幼崽,凑到那只死去的小狼崽旁边,不停地嗅着、舔舐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哭泣般的呜咽声。
那巨大的悲痛,即使隔着墙壁,李尘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狼王粗重的喘息和悲鸣。
片刻之后,在所有人紧张的目光注视下,狼王叼着那只存活的小狼崽,缓缓从破碎的门洞里走了出来。
它的步伐不再矫健,反而显得有些沉重和蹒跚,月光照在它沾满污秽的皮毛上,那曾经威猛的身影此刻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凄凉。
它身后,跟着那三条同样狼狈不堪的成年狼,其中一条,正是叼着那只已经死去的小狼崽。
院外围观的警察和村民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和工具,麻醉枪也再次瞄准。
“大家别动!慢慢后退,给它让开一条路!它可能要离开!”李尘赶紧高声提醒。
他能感觉到,狼王此刻的杀意和愤怒,因为幼崽的死亡而达到了顶峰,但同时,一种更强烈的、保护幸存幼崽的本能,让它选择了撤离。
这时候刺激它,绝对是愚蠢的行为。
众人闻言,虽然紧张,但还是依言缓缓向后退,让开了通往村外方向的道路。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狼王并没有立刻带着幸存的孩子离开,它停下脚步,那双充满悲伤和智慧的绿色眼睛,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终,竟然定格在了李尘的身上!
它似乎能感觉到,这个人类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而且,刚才它的族群在村里肆虐时,唯有这个人类和他的狗,给予了它们真正的重创,也……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控制了局面?
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狼王低低地呜咽了一声,用头轻轻碰了碰身边那只叼着死去幼崽的狼。
那条狼迟疑了一下,然后仿佛听懂了命令,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李尘。
空气仿佛凝固了。
警察们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紧张得手心冒汗。
村民们大气都不敢出。
小卡和小罗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被李尘用手势强行压制住。
那条狼走到李尘面前约一米五的距离,停了下来,它看着李尘,眼神复杂,有仇恨,有畏惧,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托付?
它缓缓地将嘴里的小狼崽,放在了李尘的脚下。
然后,它后退了两步,深深地看了李尘一眼,转身小跑回了狼王身边。
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丝攻击的意图,只有一种沉重而悲怆的仪式感。
狼王见小弟回来,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幼崽尸体,又看了一眼李尘,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沉嗥叫,然后不再犹豫,带着幸存的孩子和最后的几只部下,顺着人群让开的通道,迅速消失在了村外的黑暗之中。
现场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过了好几秒,众人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张警官长长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走到李尘身边,看着地上那只小小的、毫无生气的狼崽尸体,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疑惑:
“李尘……这……这狼王是啥意思?难道……是让你给它孩子……收尸?”
李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轻柔的抱起地上的狼崽。
狼崽看似已经死亡,失去了生命气息,
但李尘通过苍穹仪,看到狼崽的气息依然存在,闪烁着光点。
如果狼崽真的死了,苍穹仪不会显示狼崽的坐标。
“张警官!狼崽我来处理没事吧?”李尘看向张警官问道。
“狼王都同意了,我能不同意吗?”张警官今天也开了眼界,没想到狼的智慧如此之高,更是一眼盯上了人群里的李尘,简直狼眼识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