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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尽好处后,纪昭珩收起所有的强势,低眉顺眼地哄起人来:“再过不久,便是仙门收徒大典,阿浥不妨等大典过后,我腾出空来,再陪你一同离山可好?”
他这话倒不是寻什么借口,属实是无奈之举,近日来他腾不出身,又不肯让苏厌浥独自离去,只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待收徒大典结束,他也好陪着这人,再寻他法。
听着他轻声软语,与方才的强势判若两人,苏厌浥反倒是一片淡定,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冷眼看着他,显然是懒得搭理与他。
无奈,纪昭珩继续温声开口:“我不让阿浥离去,绝非是我私心,阿浥心底又何尝不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言罢,他忽然俯下身子,伸手将人抱起。
骤然失重之下,苏厌浥双手只得抱紧他的脖子,脸色越发阴沉了,咬牙开口:“放下!”
纪昭珩却睁眼说瞎话道:“不放,此处风大,我们回屋商议。”
说着,他脚下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后殿走去。
苏厌浥隐隐有些咬牙切齿,可想到自己那绵薄的妖力在这人面前便如同是蜉蝣撼树,当下也就不多费功夫了。
纪昭珩步子迈的极慢,这短短的一截路,他走了好一会儿后,才入了寝殿,最后慢吞吞地将人放下。
苏厌浥被他放在那张美人榻上,两颊鼓鼓,显然是在同他斗气。
他不急着哄人,反倒是转身倒了杯茶后,捧到苏厌浥面前,半蹲下身子,轻笑道:“阿浥莫恼,先用些茶来,听我同你慢慢说。”
苏厌浥冷眼看着他,却并不去接茶。
他不动手,纪昭珩便握住他的手,将茶放在他的手中,好在他倒是没有小性子上头直接泼了。
只是那茶苏厌浥虽说是拿在了手中,却也没有喝下,那双狭长的凤眼更是如同淬了冰,半分温度也没有。
纪昭珩目光落在他的唇上,那里因他方才的攫取而变得微微肿起,惹眼的紧。
见他盯着自己,那眼神暗藏玄机,显然是没憋好屁,苏厌浥抬脚在他膝上轻踹,冷声开口:“你到底还说不说?”
纪昭珩顺势握住他的脚腕,连同长靴一起,牢牢固在手中。
苏厌浥眼中恼羞一闪而过:“你!”
纪昭珩却是不紧不慢将他脚上长靴褪去,温声开口:“阿浥可知,如今那人在暗,而你我在明,你如今修为不便,我怎能放心让你离我而去。”
闻言,苏厌浥口中幽幽吐道:“你又怎知,那人便是敌?”
他在想啊,纪昭珩便如此信任他吗? 灭人满门之事他分明也在做,可这人却半分也不怀疑他。
“我心悦阿浥已久,又岂会不知阿浥的为人,是或不是,我心中自有定数。”
将鞋袜放置在一旁,纪昭珩这才起身在苏厌浥身旁坐下,而苏厌浥已然快他一步,像是嫌弃一般,将脚缩回了榻上。
他盘膝而坐,对纪昭珩一眼也不肯多看,可那人的目光却如有实质,从眼角眉梢,最终缓缓落在他的脚上。
忍了又忍,他终是忍不住的,面上一片薄红斥道:“再看我剜了你的眼睛!”
“呵..阿浥不看我,又整知我在看你?”
纪昭珩闻听此言反而又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在苏厌浥脸上开口。
他话语里尽是打趣,竟还有心逗弄起面前人来。
“哼,满嘴胡言!”
苏厌浥抬手一指抵在他的额心,将他推离自己后,方将另一只手中的茶送入口中。
纪昭珩知道自己的回答让他满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继续道:“先前我同阿浥说过上古魔族一事,阿浥若是不信,待我查询到了,再同阿浥细说可好?”
闻言,苏厌浥握茶的手骤然一紧,他目光直直看纪昭珩,沉声开口:“如何查?”
纪昭珩眸光微闪,还是坚定开口:“八角塔。”
听他如此说,苏厌浥索性将心中猜测问了出来:“若我所记不错,这世间对于上古魔族的记载寥寥无几,即便是传承万年的宗门或世家,也应当未将魔修与魔族分割吧?”
说起这一茬来,究竟有没有记载他不清楚,可关乎于上古魔族的传说,倒不至于是鲜少人知,总有一些人口口相传下来的。
只是不知为何,这种本应该记载在卷宗上的东西,他却未曾见过。
纪昭珩显然是有片刻的迟疑,随后才慢吞吞开口:“数万年之久,许是遗失了,八角塔中确实有卷宗记载,待我为阿浥查阅过后,许是能找到答案。”
言罢,纪昭珩面上始终挂着淡笑看着苏厌浥。
苏厌浥何其聪慧,一听这话便知那记载必然是在上次他未曾入内的那间密室里,而纪昭珩说的是为他查阅,却不是带出塔外,看来那卷宗,是不能离开那塔的。
为了留住他,纪昭珩将门中秘密都倒了出来,他若是再不给他面子,倒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平白浪费了这人的一番好心。
如此一想,苏厌浥将手中空了的杯子扔给他,干脆翻身躺下,故作敷衍开口:“随你,我乏了,莫扰我。”
平日里他若是如此说,纪昭珩那个脸皮厚的是怎样也要赖在这里不走的。
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竟起身道:“那好,我便不打扰阿浥休息了。”
话音落下,他抬手,榻上软毯飞入他掌中,最后被他轻轻搭在苏厌浥腰间。
苏厌浥背对于纪昭珩,明明是闭着双目,眼帘却止不住的轻颤,直到察觉到身后的纪昭珩当真离去后,他才骤然坐起身来,瞪着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是生哪门子闷气,将滑至腿上的毯子踢开后,他又再次侧身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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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纪昭珩这边闪至珩云殿外,终是再也忍不住,鲜血自嘴角溢出。
他抬手拭去,看着指尖的鲜红,目光幽深,不知几许过后,方露出一抹苦笑,身影再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