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既然生了疑,纪云霄自然是要探查到底。
顶着沈星澜为难的目光,他未曾犹豫,直接踏入了珩云殿。
沈星澜跟在他身后,心中只期盼自家师尊能够快些回来,若是被师兄发现了藏在殿中的那位身份,必然是要动一番干戈的。
可惜他心中的期盼纪昭珩并未听到,而纪云霄已然发现笼罩在殿外的结界。
这结界一看便知是出自自家师尊之手,他不由得偏过头来看向沈星澜,问道:“此处为何会有结界?”
沈星澜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总不能说,这是自家师尊为了囚禁他人特意设下的。
见他如此,纪云霄心下更是奇怪,究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沉声道:“打开。”
沈星澜小声道:“师兄,师尊有令,不可擅入。”
话虽如此,可他心中清楚,纪云霄不会听他的。
这人若是倔强起来,与师尊意见不合时,也敢争执一二。
果然,纪云霄一听,干脆自己动起手来。
他所有的术法都是纪昭珩教的,这结界自然是拦不住他,不过是要费一番功夫。
见他要动手,沈星澜连忙握住他的手腕:“师兄,别,我来。”
说着,他抬手催动灵力,同时继续道:“师兄,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这里住着的是师尊的一位故友,那人受了伤,在此养伤,师尊交代,要细心照料着,不可让他人打扰,这才设下了结界。”
结界打开一角,两人并肩走入殿内,纪云霄这才开口:“既是如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何故要隐瞒于我。”
话音落下,他目光扫过正殿,并未见到有任何异样。
谎言的话一旦出了口,往下接着就容易多了,沈星澜毫不犹豫道:“那人极为胆小孤僻,不喜见生人,又是师尊的贵客,我自是怕你如此莽撞,万一吓着了他....”
他想着苏厌浥日常只在后殿活动,只要说服纪云霄,不让两人碰见,也就少了那些麻烦。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纪云霄倒是没有立刻去见一见他口中那人。
只继续问道:“你确认师尊不在?”
沈星澜点头应道:“自是,我怎么敢瞒师兄,这珩云殿里只有那位贵客,师兄若是不信,可去后殿。”
“既是师尊的贵客,那我便不打扰了。”
听他如此言之凿凿,纪云霄倒是不再多想,若当真是自家师尊的好友,他这样贸然前去,也是唐突了那位前辈。
见此,沈星澜暗自松了口气,当下便道:“师兄,时辰不早了,你这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快些回房沐浴休息,我会传讯给师尊。”
纪云霄一想,也只能如此,师尊如今不在门中,他只能等着。
于是他当即便应下沈星澜的话,转身正欲离开。
却在此时察觉到一丝及淡的魔气涌动,那魔气,是从后殿传来的。
他顿时变了脸色,握紧手中的剑,推开沈星澜,大步向后殿走去。
沈星澜面上挤出苦笑,当下便追了上去。
纪云霄穿过正殿与一道长廊过后,面前便是已经大变样的庭院。
这个他自幼长大的地方,此刻是全然的陌生,随处可见魔气萦绕,若不是那棵熟悉的青松,他不免怀疑自己是不是踏错了地方。
他目光停在院中的一处秋千上,准确来说是秋千上的人。
那张脸他不认识,可那人周身的气息却十分熟悉。
再看那条缠绕在秋千绳上的血色小蛇,他当下便认出这是魔域之物。
察觉出面前之人是魔修,他拔出剑,直指苏厌浥:“魔界妖人!”
因为震惊,他声音不由得拔高了。
任他怎样也想不到,太微宫中,仙尊住所,竟会有一魔修。
沈星澜连忙上前:“师兄,不可无礼,苏前辈是师尊的贵客。”
纪云霄此刻已经容不得细思,当下斥道:“胡闹,他分明是魔界中人,怎可与师尊为友,定然是这厮伪装身份,欺骗了师尊。”
仙门中人素来与魔修势不两立,只因那些魔修不走正道,他们修行的方式主张以力破天,常采用吞噬血肉、掠夺魂魄、献祭生灵等极端手段快速获取修为,是为仙门所最不齿的。
纪云霄自幼养在纪昭珩身边,纪昭珩乃是仙尊,受万人敬仰,他是仙尊之徒,自小便是以纪昭珩为榜样,一心只为除魔卫道,匡扶正义,那双眼里是一丢丢的沙子都容不下的。
此刻见了苏厌浥这等魔修,如何能忍?
可他话音落下,却听见一声嗤笑,只见苏厌浥像是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之事,反问道:“欺骗?果然,与你那师父同样愚蠢。”
“你..妖人尔敢辱我师尊,受死!”
这话听在纪云霄耳中自是极其刺耳,他不自觉握紧了手中剑,当下便要攻上去。
沈星澜便知他是不会听劝的,情急之下,连忙紧紧抱住他的腰,竟将心里话喊了出来:“ 师兄不可,这是师娘!”
随着纪云霄的举动,血蝰顺着秋千的绳索攀自苏厌浥肩头,仰起头,那双淬满了毒的尖牙闪烁,目露凶光地看着纪云霄。
同时,趴在苏厌浥脚边的银蛟也同样竖起头来,以一副护主的姿势面向纪云霄。
纪云霄被沈星澜那句话惊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见银蛟,顿时更是惊讶了。
方才他一入内,目光便被苏厌浥吸引,竟未注意到他脚下的银蛟。
此刻见了,对沈星澜的话顿时也回过神来,他看了看面色冷然的苏厌浥,又看了看自家一脸紧张的师弟,再看看那只熟悉的银蛟,顿时脑海中宛如千万烟火炸开,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如今这幅场景可否是他做的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沈星澜是知苏厌浥如今修为全无,生怕纪云霄一个冲把人伤了。
他搂着纪云霄的腰不敢放开,好言劝道:“师兄,苏前辈并非恶人,他与师尊关系匪浅,师尊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你莫要冲动行事。”
纪云霄沉下脸来,他看向沈星澜:“你刚方说,这妖人与师尊是何关系?”
沈星澜面露赤色,他看了一眼苏厌浥,在那人凶狠瞪向自己的目光下,小声道:“师尊心悦于苏前辈,想来,想来他们二人已是道侣。”
他此话说完,自是心虚不敢看向苏厌浥,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家师尊对这人强取豪夺之事。
纪云霄这下是听清楚了,此刻,他手中长剑是放下也不是,拿起也不是。
可更多的,却是信念与认知皆是受到了冲击,他难以接受,自家师尊,怎么会与一魔修有染?
而他总觉得这魔修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像是似曾相识。
正当他处于震惊迷茫之时,纪昭珩的声音自两人身后传来。
一时间沈星澜满心惊喜,可算是当真长松了口气,而苏厌浥原本就臭的脸色现下更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