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灵宝阁,苏厌浥方冷飕飕道:“仙尊大人倒是大方。”
纪昭珩对此并未开口,他伸手欲揽住苏厌浥的腰,想要将人抱起。
此处距离那饮子摊尚有些路,苏厌浥不便行走,须得他抱着才行。
可苏厌浥却推开他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食肆开口:“我饿了。”
说着,他抬脚上前走去,可不知是脚上无力还是旧伤犯了,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纪昭珩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了他。
苏厌浥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这人眼中的关怀自然不是作假,可他却并无感激,甚至还有些恼怒开口:“我自己会走。”
若不是拜这人所赐,他又怎会连平地行走都不稳。
“还是小心些。”
纪昭珩垂眸,他直接俯身,不由拒绝便将人抱起。
他此举再次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可他却如同毫无察觉一般,径直向前走去。
苏厌浥虽不与他争辩,却是冷着脸,如同这人欠他灵石未还似的。
这长街上食肆众多,纪昭珩却选了一家酒楼。
这家三层的酒楼位于街中繁华地带,朱漆铜钉大门两侧鎏金狻猊衔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抬头望去,中间牌匾上书醉仙楼三字,再看飞檐翘角悬着八只翡翠风铃,风过时叮咚清响,恍若仙乐。
自是普通食肆所不能比的。
苏厌浥冷眼看着这人抱他入内,改不了的坏习惯脱口而出:“不愧是仙尊大人,当真是奢侈呢。”
他这副阴阳怪气的语气,纪昭珩听着勾唇应道:“阿浥不是素来喜爱木齿兽肉,此间酒楼应当会有。”
他口中所说的木齿兽是一种灵兽,型如兔,却生长着一双色如枯木的巨齿,昼伏夜出,喜捕食比自己小的飞鸟或鼠类,动作极其灵敏,因此也极难捕捉。
这木齿兽只生于芜木沙洲内,若是钻入沙中,便是更难寻其踪迹。
可这木齿兽又属实是美味,肉质鲜嫩不说,还带有一股子淡淡的乳香,无论是炖汤还是炙烤,皆是让人喜爱的恨不得吞下舌头去。
因此,一些的大点的酒楼便会特地雇佣修为不高之人前去捕捉。
如此既不掉价,又能换些灵石。
听他此言,苏厌浥眸中闪过一丝古怪,这人怎知他喜食木齿兽?
莫不是早便监视于他,如此一想,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仙尊大人怕是记错了。”
“哦,那便是我记错了。”
纪昭珩淡笑开口,他抱着人,步骤沉稳地向铺着绒毯的鎏金雕花楼梯走去。
二人进入时,便有小二迎上来,只是见两人正低声轻语,他识趣地不敢贸然开口。
此时见那客人向二楼走去,他跟在身后,这才略带歉意开口:“二位客官,今日不巧了,二楼客满,二位不妨在大堂用膳?”
楼下便有空位,可这两人一来便直奔二楼,再看他们举止亲密,想来是对道侣,欲寻雅间安静之处好方便调情,可今日这二楼属实是客满,腾不出别的位置来了。
纪昭珩闻言步骤并未停,他只道:“三楼。”
小二一听,更加为难开口:“这..客官可有预定?”
这城中无人不知,醉仙楼的三楼须得提前预定才行。
自是没有,可纪昭珩处事向来是波澜不惊,他不急着开口,只径直踩着楼梯向三楼走去。
小二见他如此,只当他是哪位预定的客人,当下也不再多言,只跟在他身后。
这楼梯虽说足够宽敞,可客人先了他一步,怀中又抱着另一人,他不敢贸然抢先。
虽说这两人看着衣着相貌皆是凡凡,可不知为何,面对两人,他总是有种无端的压迫感。
一路登上三楼,小二这才问道:“不知客官您贵姓,定下的是那处雅间,小人为您二位引路。”
无须小二引路,纪昭珩便选中了名为风月的雅间,直接便用灵力开门而入。
小二诧异的看着,他记得这处风月,分明是詹公子定下的。
想到这,他忙追上问道:“客官,您二位...”
他话一出口,便被一道凶悍的声音打断:“怎么,怕我们不给钱?”
这声音骤然响起,又是一副凶狠的语气,小二当即变了脸色,以为是遇上不好惹的了,一时之间 倒是不敢轻易开口。
纪昭珩已将怀里的人放下,这才道:“我二人喜静,此地若是已被他人定下,我可加倍补偿那人。”
小二还是一脸为难之色:“这..”
能够定一下这里雅间的,自然也不是缺钱的主。
这可不是他一个小二能够说了算的,可是这客人已经上来了,他也不能在此时将人赶下去,如此他只好道:“还请二位稍等,我这便去叫我们掌柜的。”
说着,他咽了下口水,立刻转身离去,生怕晚一秒,那个狠狠盯着他之人会在他身上咬下一口肉来。
见他如此胆小,苏厌浥冷哼了声:“无趣。”
方才那小二开口之时,他故意凶狠盯着那人,本是想给纪昭珩找些麻烦,可显然,那人胆小到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纪昭珩却是蹲下身来,他试图去查看苏厌浥的脚:“可还痛?”
苏厌浥低头与他对视,没好气道:“还不是拜你所赐,你若是好奇,自己试试不就晓得了。”
纪昭珩听闻不再言语,只是心中的愧疚愈深。
他站起身来,目光却是看向苏厌浥身后的那道屏风,此刻他竟然没有勇气去看这人的双目,生怕自己在其中看见让人心惊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