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如期而至,将光芒洒在荒石镇伤痕累累的土地上。昨日的鲜血已被清理掩埋,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腥气和焦糊味,以及寨墙上那些来不及完全修复的破损痕迹,依旧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领主府偏房内,林奇完成了新一天的传输仪式。桌面上,一套闪着寒光的精简外科器械、一个带着简单十字分划的2.5倍瞄准镜样品与图纸、几小瓶金属添加剂以及几包沉甸甸的高产作物种子,昭示着后援团精准的支援。他将“诅咒水晶碎片”和“血沃焦土”传送回去,期待着地球的科技能从中解析出更多关于黑暗能量与战场环境交互的秘密。
他没有耽搁,立刻将器械和护理指南交给翘首以盼的王医生(远程)和本地医师,将瞄准镜和图纸交给眼中布满血丝却兴奋不减的汉斯,将金属添加剂交给负责协助汉斯的学徒,将作物种子交给闻讯赶来的老约翰。
“王医生,接下来辛苦你们了。”
“汉斯,尽快吃透它,我要‘暗影’小队能看得更清,打得更准。”
“老约翰,这些种子,是我们的未来。找最肥的地,用最好的肥,小心伺候。”
众人领命而去,脚步匆匆,带着沉甸甸的责任和新的希望。
审讯室内,气氛阴冷。
被特制镣铐锁住、身上缠绕着抑制能量符文的堕落萨满马尔戈克,瘫坐在角落,气息萎靡,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依旧闪烁着怨毒与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并非针对看守,而是针对它背后的存在)。
林奇没有亲自审讯,他坐在隔壁,通过一个小孔,冷静地观察着。负责审讯的是影和阿米,一个冰冷如刀,一个气势如山。
“说!腐沼之主为何盯上荒石镇?除了驱使兽人,它还有什么计划?”阿米的声音如同闷雷。
马尔戈克只是发出嗬嗬的冷笑,用含糊不清的兽人语诅咒着。
影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一块从它身上搜出的、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骨片,放在油灯上缓缓灼烧。骨片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亵渎而痛苦的精神波动散发出来。
“啊——!”马尔戈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仿佛灵魂都在被灼烧。这骨片显然与它的本源有着密切联系。
精神防线被痛苦撕开了一道口子。在影冰冷的目光和阿米持续的压迫下,马尔戈克断断续续地吐露了一些信息:
“主人……感知到了……‘异常’……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还有……成长的‘秩序’……必须扼杀……”
“兽人……只是试探……主人的力量……早已渗透……更深……人类……贪婪……懦弱……皆是棋子……”
“森林在低语……河流在变质……等待吧……当群星暗淡……真正的……腐化之潮……将会……”
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昏死过去。得到的信息支离破碎,却足以让人心惊。腐沼之主并非盲目扩张,而是有目的地清除“异常”(很可能指林奇和金手指)和威胁其存在的“秩序”(荒石镇的发展)。它不仅利用兽人,似乎还在人类内部有所布局。最后那句关于“腐化之潮”的呓语,更是充满了不祥的预兆。
林奇眉头紧锁。敌人的强大和诡异超出了预期,这不再是一场单纯的边境攻防,更像是一场涉及世界本质的隐秘战争。
与此同时,荒石镇内外,新的变化也在发生。
汉斯工坊里,传来了新的、略显不同的敲打声。缩短了枪管、更适合近战和机动的新型号“荒石一式短管卡宾”正在试制。而那具2.5倍瞄准镜,则被影小心翼翼地拿去研究,寻找最稳固的安装方式,并开始进行适应性训练。
老约翰带着几个老农,在划出的“试验田”里,小心翼翼地将来自地球的高产玉米和土豆种子播种下去,眼中充满了期待。按照林奇转述的“古老智慧”(地球农业知识)进行精心照料。
更令人惊喜的是,埃利奥特带着他的学徒,将林奇传输来的金属添加剂,小心翼翼地加入到新一炉的铜水之中。出炉冷却后,得到的铜锭色泽更加深沉,敲击之声更加清脆,韧性和强度果然有了肉眼可见的提升!这意味着未来制造的子弹壳更不易变形,枪械的某些结构件也能更耐用。
一切都似乎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战争的创伤在缓慢愈合,力量在稳步恢复和增强。
然而,就在这复苏的氛围中,影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大人,我们安排在更外围的‘耳朵’(指侦察兵)回报,西南方向,黑森林深处,之前兽人部落聚集的那个山谷……有异常。”
“什么异常?”
“绿色的雾气,”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很淡,但确实存在。我们的哨兵靠近到一定距离,就感到轻微的头晕和恶心,被迫撤回。鸟类和小型动物都在逃离那片区域。而且……根据描述,那雾气的颜色,和之前腐化泥潭散发的气息有些类似,但更……浓郁。”
林奇的心沉了下去。马尔戈克的呓语在脑中回响——“森林在低语,河流在变质”。兽人的溃败,难道不是结束,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腐沼之主是在用失败兽人的尸体和残存的黑暗力量,污染那片土地,制造新的腐化源头?
这不再是明刀明枪的进攻,而是如同瘟疫般缓慢却致命的侵蚀。
“加派监视,但严禁任何人靠近那片山谷。”林奇立刻下令,“通知埃利奥特,让他准备一些‘曙光晶石’粉末和净化药剂,可能需要用到。”
他走到窗边,望向西南方向,目光仿佛要穿透重重林海,看到那正在弥漫的绿色死亡之雾。
战争的形态正在发生变化。荒石镇在努力治愈伤口、攀爬科技树的同时,一个更加隐蔽、更加恶毒的威胁,已经悄然在黑暗中滋生。
生存的挑战,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