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望舒母女和镇元子,云华洞天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李茶独立于庭院之中,望着这方因不周山倒塌灵气流失,阵法威能大减的故地,心中有了决定。
他心念一动,洞天内所有大罗以上修为的人员收到传音。不多时,七大真传弟子,以墨染为首的十几位记名弟子以及霸下与向来没什么存在感的龙鳗全部来到清寂斋前。
李茶目光缓缓扫过这些跟随自己数个量劫,已成为茶道中流砥柱的门人,手中端着一杯清茶,轻呡一口,方才开口:
“尔等也都感受到了。云华洞天灵气下跌严重,防护大阵也近乎无效。”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继续道:“为师有意,另择一处洞天福地,重开道场,再立我茶道祖庭!今日唤尔等前来,便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众弟子闻言,先是微微一惊,随即露出思索之色。短暂的沉默后,外门大弟子,墨染率先出列,躬身道:“启禀师尊,弟子当年与几位师弟在北方界传道时,曾于极北冰原深处,偶然发现一处被上古寒阵法遮蔽的洞天。其内自成一方世界,空间之广阔,堪比数十个云华洞天,且灵气极为精纯,偏向于宁静悟道的太初清气,适宜栽种灵茶。据弟子考证,此地似是极玄大元天,位列三十六洞天之一。”
“哦?极玄大元天?”李茶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三十六洞天之名,确是顶尖的福地。环境特殊,倒也契合我茶道清静自然之意。不错,可作为备选。”
有了墨染开头,其他弟子也纷纷开口,将自己游历洪荒时的见闻道出。一时间,什么“昆仑南渊之下的青玉瑶光天”(另一三十六洞天),“南海归墟之畔的潮音福地”,“南疆不死火山附近的炎阳福地”,甚至还有两人提到了位于西方界的两处福地。林林总总,竟列出了两个洞天,四个福地的选项。
李茶听着听着,眉头却微微蹙起。这些地点,大多偏安一隅,不是极北苦寒,就是南疆湿热之地,竟无一处位于洪荒中心,气运所钟的中州之地,亦无以富饶灵秀着称的东方胜境。这些地方作为别府支脉尚可,但要作为未来与天道博弈、总领茶道气运的祖庭,在格局与气运上,终究是差了些意思。
就在李茶看着弟子们提供的几个选项,心中权衡,颇感为难之际,平日里几乎毫无存在感的龙鳗,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恭敬地跪倒在地。
“老爷。”他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却又蕴含着一丝压抑的激动。
众弟子闻声看去,有些诧异。李茶也是颇为惊讶,看向这个追随自己最早、却因根脚所限,修为再难寸进的仆从,温声道:“龙鳗,你有何建议,但说无妨。”
龙鳗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回忆与希冀的光芒:“老爷,您……您可还记得,当年咱们游历东海时,曾遍寻不着的……东海三仙岛?”
李茶闻言,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身躯骤然坐直,眼中爆射出两道慑人的精光!“东海三仙岛?蓬莱、方丈、瀛洲?你……细说!”
感受到李茶的重视,龙鳗精神一振,连忙道:“是!老爷,当年咱们错过了一次现世之机,小人一直引以为憾,将这些信息牢牢刻在神魂深处。这些年来,小人自知修为难有寸进,便将大部分心力都用在了推演天机、勘察海流之上,尤为关注三仙岛的蛛丝马迹!”
他语气变得肯定起来:“经过小人耗费心血,结合星象、海流、以及东海生灵间流传的古老歌谣反复推算,可以确定——再有不到一年,便是那三仙岛,再次出世之时!老爷,您看……咱们要不要再去寻一次?万一这次能让咱们寻到呢?”
“寻!必须寻!倾尽全力也要去寻!”李茶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色,“龙鳗,若能寻到三仙岛,你当记首功!”
他立刻下令:“其他人先退下,各司其职。墨染、忘忧,你二人心思缜密,做事沉稳,留守云华洞天,主持日常事务,照看好家业与那些修为尚浅的弟子。”
待其他弟子领命散去,场中只剩下霸下、龙鳗以及六位真传弟子。
李茶目光灼灼地看向龙鳗:“龙鳗,你可能推算出具体的时间与出世的大致方位?”
龙鳗面露难色,恭敬回道:“禀老爷,具体时辰尚无法精确,但应在明年三月左右。至于方位……东海浩瀚,小人只能推演出大致在东海之东、靠近归墟边缘的亿万海域之内,范围极大,约有……方圆万里之广。而且,据古籍记载,此等仙岛皆有先天大阵守护,自成天地,神识根本无法探查,只能依靠肉眼一寸寸搜寻……这,需要大量的人手。”
李茶眉头微皱,方圆万里海域,仅凭肉眼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仙岛出世,机缘显化,其异象未必能持续太久,按龙鳗估算,留给他们寻找的时间,恐怕只有一个月左右。他座下弟子虽个个修为不凡,但数量有限,短时间内难以覆盖如此广阔的海域。
就在众人思索对策之时,又是龙鳗,这位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老仆,再次开口,提出了一个看似笨拙却极为有效的办法:“老爷,咱们在东海,不是还有故旧吗?当年您游历东海,与那龟族和鲸族相交莫逆,曾多次论道,馈赠灵茶,助他们化解族中危机。此二族乃东海地头蛇,族群势力庞大,手下遍布东海,若能得他们倾力相助,发动亿万水族一同寻找,或可事半功倍!”
李茶眼睛一亮:“善!大善!龙鳗,你今日真是给了我两个惊喜!” 他不再犹豫,当即运转神通,一道神念,跨越无尽空间,直接传入了东海深处,龟族圣地与鲸族王庭之中。
这道神念,简单说明了寻找仙岛之事,并言明请托之意,言语间依旧带着对昔日情分的顾念。
消息传出,东海两大霸主族群瞬间轰动!
那可是茶祖李茶!是于巫妖量劫中力挽狂澜、与道祖鸿钧正面抗衡、如今更是证道混元大罗的至高存在!他老人家竟然还记得当年的香火情,有事相求,而且态度如此谦和!
龟族族长与巨鲸族长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达了最高级别的族群动员令!倾巢而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最短时间内,为茶祖找到那传说中的仙岛!这不仅是为了偿还旧情,更是为了结下一份天大的善缘!一时间,东海之中,万龟游弋,巨鲸巡海,无数虾兵蟹将、各类水族精怪,但凡开启了些许灵智的,全都行动起来,按照划分的海域,开始了拉网式的搜索!
半月之后,一道蕴含着激动情绪的传讯灵光,终于破开海面,飞入了在东海边缘静候的李茶手中。
“找到了!茶祖,找到了!在东海之极东,星辉暗淡之地!”
李茶长身而起,眼中神光湛湛!他吩咐随行人员几句,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无形的遁光,撕裂虚空,朝着传讯所示方位疾驰而去。以他混元大罗之能,不到一日功夫,便已横跨无尽海域,抵达了传讯中说的那片海域。
海域上空,已有数位龟族与鲸族的长老在此恭候,见到李茶现身,纷纷上前大礼参拜。
李茶目光扫过眼前看似空无一物的浩瀚海面。他对几位长老温言道:“辛苦诸位,也代我谢过你们族长。回去告诉他们,就说我云华,欠你们龟、鲸二族,各一个人情。日后但有所求,只要不违公义,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必当偿还!”
几位长老闻言,激动得浑身颤抖,这可是混元大罗金仙的承诺!比任何天材地宝都要珍贵!他们连称不敢,再次拜谢后,方才潜入深海,回去复命。
待他们离去,李茶凝神望向那片海域。果然,以他混元大罗的神识扫过,那里依旧是碧波万顷,空空如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或空间异常。唯有以肉眼仔细观瞧,才能隐约看到,在光线有些扭曲的海面之上,一座巨大岛屿的轮廓,若隐若现!
海岛,肉眼观测,长约三十千米,宽约十千米,山峦起伏,郁郁葱葱,虽看不清细节,却自有一股巍峨磅礴、亘古长存的苍茫气息透出!而这,仅仅是其外部先天大阵显化出的虚影罢了。真正的仙岛,被玄奥的大阵笼罩,自成乾坤,其真实面貌,唯有破开守护大阵,方能一窥究竟!
李茶负手立于云端,凝视着这座若隐若现的海外仙岛,心中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