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逃离煞气弥漫的西方地界,李茶只觉天地为之一阔。回首望去,那被暗红色魔云笼罩的西方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令人心生压抑。他不再停留,驾驭着墨染,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通过这次闭关,冥冥之中,李茶感应到,自身的修为境界,已与“茶道”紧密相连,近乎道途相合。若能取得那三光神水,以其无上造化之功配合自身茶道,他有十足把握能一举突破至大罗金仙巅峰!而至于大罗后期,他预感,只要将那承载茶事、沟通本源的茶桌炼制成功,感悟其中道韵,契机自现。
念及此,他神念传音:“墨染,调转方向,前往东海。”
“遵命,老爷。”墨染低吼一声,四蹄下祥云转向,承载着李茶,向着那浩瀚无垠的东海进发。此去路途遥远,何止千万里,即便以墨染如今半步大罗的脚力,日夜兼程,也需一年有余。
李茶盘坐于墨染宽阔的脊背上,心神沉静,内观自身。他的神识如同温柔的触手,细细拂过本体先天悟道茶树的每一根枝干。这些枝干皆是他本源所化,但要选作炼制茶桌的材料,需得兼顾其蕴含的道韵、生长的年轮纹理、以及与其本源的亲和程度。他默默考量,比较着不同枝干的特质,务求精益求精,使未来的茶桌能与首阳壶、五行炉完美呼应,成为茶道体系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时光在赶路与静修中悄然流逝。当距离东海尚有约三百万里时,正沉浸于推演中的李茶,心头猛然一动,他感应到一股来自生命本源,无比熟悉的气息。
“嗯?”他倏然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与追忆。这气息……纯净而清灵,带着疗愈与安宁的道韵,与他同源,却又弱小了许多。
“墨染,停下。”李茶出声吩咐,随即仔细感应那丝气息的方位,“往南走。”
墨染依言转向南行。不过飞行了一刻钟左右,那感应变得无比清晰,仿佛就在脚下。
“就是这里,停下。”
李茶飘然落下麒麟背,身形如一片青叶,悄无声息地降落在下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山谷前。这山谷的大小,竟与他被天道封印的那个山谷相差无几,但内里的景象却是天差地别。
只见谷内绿树成荫,芳草萋萋,溪流潺潺,清澈见底。几只灵鹿在溪边饮水,色彩斑斓的灵鸟在枝头鸣唱,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果清香。各种灵花异草随处可见,虽非极品,却也生机勃勃,灵机盎然。
李茶对这一切美景视若无睹,他的视线穿透层层枝叶,死死地锁定在山谷中心的一株小树上。
那树高不过半米,枝叶青翠欲滴,形态优美,通体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清灵之气,隐隐有安抚神魂、涤荡污秽的道韵流转。
下品先天灵根——清灵茶树。
李茶缓步上前,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凉的叶片。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熟悉与亲近感瞬间涌上心头,伴随着的,还有一丝天道施加的禁锢。
他明白了。洪荒世界中所有品级的灵茶树,皆是他当年被天道打落根脚,分化本源时所化!这清灵茶树,正是他昔日的一条细小枝干所化,承载了他部分“疗愈”、“静心”的道韵。天道为了彻底断绝他这一脉的传承与壮大,在所有分化出的灵茶树上都施加了无形的枷锁,禁止它们开启灵智,更禁止它们化形修炼,只能作为灵植,自生自灭,直至本源耗尽,重归天地。
“天道,你还真是……处心积虑。”李茶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怜悯,更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他怜惜地抚摸着清灵茶树的枝叶,感受着其中那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本源气息。
“留你在此,终是徒耗光阴,不若随我而去,或有一线生机。”李茶轻语,随即运转法力,小心翼翼地将整株清灵茶树,连同其根部的大块灵土,完整地挪移了出来。青光一闪,清灵茶树已被他收入混沌珠内,安置在一处灵气充沛,环境适宜之地。有混沌珠屏蔽天机,隔绝天道探查,这株清灵茶树或许真能摆脱桎梏,未来即便不能化形,也能在李茶的照料下茁壮成长,不至于明珠蒙尘。
移走茶树后,原本被茶树根系覆盖的一块顽石显露了出来。这石头约有磨盘大小,色泽灰白,表面粗糙,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李茶却敏锐地察觉到,这顽石已然通灵。
“哦?”李茶心生好奇,暗自运转神通,掐指推算其根脚来历。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顽石,竟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时,崩裂的一节小指甲所化!因其蕴含一丝盘古不灭意志,又质地非凡,故而能历经万劫而不毁。它坠落于此,与这株清灵茶树共生不知多少岁月,受茶树清灵之气日夜滋养熏陶,那丝沉寂的盘古意志竟慢慢孕育出了新的灵智!
“有趣,实在有趣!”李茶抚掌而笑,没想到此行还有意外收获。盘古指甲所化,根脚可谓不凡,只是灵智初生,懵懂无知。
他取出伴生灵宝元灵尺,此尺蕴含点化、启智之神通。李茶捏动法诀,将自身一丝本源道韵融入其中,对着那顽石轻轻一点。
“点灵启慧,助尔成形!”
一道清蒙蒙的玄光自元灵尺端射出,没入顽石之中。霎时间,顽石剧烈震动,表面灰扑扑的外壳寸寸剥落,露出内里温润如玉的质地。同时,天空之中风云突变,乌云汇聚,虽是化形天劫,但规模远不如李茶当日,仅是三九小天雷。
“轰隆!”二十七道威力寻常的天雷接连落下,劈在顽石之上,仿佛是在为其淬炼形体,并未造成多少伤害。雷劫过后,顽石散发出柔和的白光,转眼变成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这孩童唇红齿白,面容精致,头上扎着两个总角,身穿一件浅灰色短褂,眼睛乌溜溜直转,显得有些好动。其周身气息圆融,竟已有金仙初期的修为,可见其根脚底蕴之深厚。
孩童眨了眨眼,看向李茶,立刻感受到那股助他化形,点醒灵智的亲切气息,他毫不犹豫地跪拜下来,声音清脆:“拜谢大老爷点化之恩!”
李茶含笑受了他一拜,温声问道:“好孩子,起来吧。你可有名字?”
孩童茫然地摇了摇头:“未有,请大老爷赐名。”
李茶略一沉吟,道:“你本是盘古一节指甲所化顽石,得清灵茶树共生,滋养灵智方有今日。石乃你之本源,清则对应清灵茶助你开智之功。你便叫石清,如何?”
“石清……石清……”孩童喃喃念了两遍,眼中泛起欢喜的光芒,再次叩首:“石清多谢大老爷赐名!”
李茶越看越觉得此子与自己有缘,且根脚非凡,心性纯净(初生之灵,如白纸),便生了收徒之念。他开口道:“石清,你灵智初开,道途茫茫,可愿拜吾为师,随吾修行大道?”
石清虽初生,却也知拜师乃是大事,感受到李茶身上那股温和而强大的道韵与真诚的善意,他毫不犹豫地再次跪倒,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弟子石清,愿意!”
“好,好,好!”李茶连道三声好,心中亦是欢喜。他伸手虚扶,一股柔和之力将石清托起,“你既入我门下,为师便赐你修行之法。”他指尖一点,一道蕴含玄奥信息的流光没入石清眉心,“此乃《九转玄功》,乃为师参悟盘古大神炼体之法,结合自身感悟所创,最是契合你这等体魄非凡的先天石灵,望你好生修习,莫要懈怠。”
石清只觉脑海中涌入无数玄妙法门,皆是锤炼肉身、开发潜能的无上秘诀,顿时喜不自胜,恭敬道:“石清定不负师尊厚望,勤修不辍!”
“至于护身之宝……”李茶看了看自己,也就几件本命之物,确实没有适合石清现阶段的法宝,略感歉意道:“为师暂时并无适合你的法宝,待日后游历洪荒,定会为你寻一件上好的兵刃或灵宝。”
“师尊恩德,石清已感激不尽,法宝之事,不敢奢求。”石清乖巧地说道。
一旁的墨染,看着石清一化形便被老爷收为亲传弟子,赐下玄功,眼中不由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色。
李茶察觉到墨染的情绪,心念一动。墨染跟随自己日久,忠心耿耿,奔波劳碌,虽根脚稍逊,但心性经过茶道熏陶已颇为澄净。他开口道:“墨染,你随我日久,勤勉有加,今日我便正式收你为记名弟子,传你《混沌元灵大道真经》上部,此功法乃为师的主修功法,你可借鉴,但不能生搬硬套。以你的心性见识,我想用不了多久就可登临大罗之境。”
墨染闻言,巨大的麒麟眼中顿时涌出激动之色,连忙伏下身躯,瓮声道:“墨染谢老爷……不,谢师尊恩典!弟子定当努力修行,不负师尊重望!”
李茶含笑点头,将功法传入墨染神识。如此一来,他门下便有了亲传弟子石清,记名弟子墨染,这茶道一脉,总算不再是孤家寡人了。
他看了看这处清幽的山谷,又望了望东海的方向,心中已有计较。
“此间事了,我们继续东行。石清,你初化形,且到为师法宝空间中稳固修为,熟悉功法。”说着,将石清也收入混沌珠内,与那株清灵茶树安置在一处。
随后,他再次踏上墨染之背。
“走吧,墨染,目标不变,东海!”
一行人再次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