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古朴厚重的大门缓缓闭合,隔绝了内外混沌。宫阙之内,唯余道祖鸿钧一人,高坐云床,身形愈发显得空蒙高远,与冥冥中的天道初步相合。残缺的造化玉碟浮现在他掌心,神识沉入其中,参悟身合天道的所有细节。此番布道洪荒,收徒赐宝,分封仙首,已功德圆满,之后只需按照天道规划行事,他便是天道,是洪荒第一人。
李茶掐算着时间,待鸿钧讲道结束,他便悄然动身,来到分宝崖附近,施展神通,将自身身形、气息、乃至因果尽数隐匿。至于宝物,他一个没拿。非是他不觊觎分宝崖上万千灵宝,实乃天道昭昭,其上宝物大多已有天定之人,强行夺取,必与未来执宝之人结下因果,更会提前引来天道注目与算计。于他谋划而言,实属不智,沾染越少,未来腾挪的空间才越大。
他于此静候,不到一天。数道迅疾无比的遁光便破开混沌,率先抵达,正是得了李茶暗中提醒的三清、女娲与伏羲。几人收取了大量宝物,正欲离开,就被李茶传音叫住。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其他人争抢剩下的灵宝。
直到最后一名紫霄客离开分宝崖,李茶才显出身形,将分宝崖和三清等人收进混沌珠。
几人再睁开眼,已不在混沌之中,而是置身于一处灵气盎然、法则初显,隐约有五行定鼎之象的初生天地。
“不必惊慌,此处是我的灵宝空间。”李茶的声音适时响起,安抚了几人紧绷的心神。
“前辈,您这是……?”通天性子最急,环顾这方奇异世界,忍不住问道。
李茶微微一笑:“将你们接进来,可彻底掩盖尔等在此停留,与我会面的天机痕迹。鸿钧虽忙于合道,但其神识仍能监察洪荒,小心为上。”说话间,引领众人来到一张木桌旁坐下,亲手为他们泡了一壶清灵茶。
众人闻言,皆惊叹李茶手段玄妙,处事谨慎。同时,对他提前知晓分宝崖之事感到一丝好奇。
刚坐下,通天便起身施礼,问道:“云华前辈,我等都已拜入鸿钧门下,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还请前辈指点迷津。”元始与老子虽未言语,但目光中也带着探询。
李茶神色一正,手上动作不停,肃然道:“鸿钧既将身合天道。合道之后,他虽未彻底消散,意识犹存,但受天道规则束缚,非天地量劫、天道动荡之大变故,不可轻易现身。你三人乃盘古正宗,身负开天功德,本就是天定圣人,理应执掌天道权柄。你们要做的,就是在顺应天命的大框架下,逐步架空鸿钧对天道具体事务的影响力,成为天道实际上的代言人与执行者。”
他顿了顿,提壶斟茶,继续道:“你们注定要立教成圣,汇聚气运,此乃天数。但我希望,你们成圣之路,选择走鸿钧传下的三尸之法。”
“哦?这是为何?”元始天尊微微蹙眉,站起身,他本性高傲,对斩三尸之法虽认可,却也有自身考量,“以我们兄弟的根脚功德,以力证道或有不足,但若以茶道为基,自创一道未尝不可,为何非要走这三尸之路?”
李茶递上一杯清茶,示意其坐下,又为其他人各斟了一杯,方才开口:“三尸之法,看似是鸿钧所传,实则暗合天道自我完善、分化管理的规则。以此法成圣,更能获得天道本源的亲近与信任,便于你们更深层次地融入并掌控天道权柄。不过,此中有一关键,”他目光扫过三清,语气加重,“你们必须首先斩出‘自我尸’,方可行三尸之法。切记,顺序不可错!”
老子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所悟:“前辈之意是……若先斩善、恶二尸,最后再斩自我,则自我意识在三尸中占比最轻,合一之时,极易被天道同化,沦为天道规则延伸的傀儡?”
“正是如此!”李茶赞许地点头,“而若先斩出‘自我尸’,以其为主导,再去融合善、恶二尸,则本我意识占据绝对上风。届时,你们可将那道鸿蒙紫气置于‘自我尸’之中,由这具承载了你们大部分本我意识、却又相对独立的‘自我尸’,代替你们的本体,将元神寄托于天道之内。如此一来,既能获得天道圣人的权能与不死不灭之特性,又能为未来留下一招至关重要的后手。”
通天抚掌笑道:“妙啊!如此一来,天道自以为掌控了我们,实则只是‘自我尸’而已。将来若天道欲行不轨之事,我们大可舍弃‘自我尸’,将其当做棋子,狠狠坑天道一把!”
元始也终于明白其中关窍,缓缓点头,看向李茶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敬佩。此计可谓深谋远虑,既顺应了天道大势,又埋下了反制的伏笔。
“前辈,我与兄长呢?”女娲见三清已有安排,与伏羲一同起身问道。
李茶看向女娲,眼神中带着一丝期许与凝重:“女娲,你只需沿着你心中感悟的造化之道前行即可。鸿钧赐你的鸿蒙紫气,你可参悟,但切记,不可用它来成就天道圣位!你的道,宏大而独特,不应捆绑在天道之上。若你成了天道圣人,受天道束缚,那么未来的洪荒,将注定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女娲闻言,娇躯微震,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前辈,此言是否太过夸张?小女子何德何能,自身道途选择,怎会影响到整个洪荒的命运走向?”
李茶摇了摇头,语气无比肯定:“不,你能。而且,有些事情,只能由你来完成,这是你的使命,亦是你的机缘。”他抬头,目光仿佛穿透混沌珠,看到了冥冥中的命运长河,“天机不可尽泄,机缘未至,我也无法向你透露更多。你目前只需坚守本心,精研造化,顺其自然即可。至于伏羲,”他转向伏羲,“你之大道与演算天机相关,与你妹妹命运交织,未来你二人之道,终将归于同一条煌煌大道之上。”
兄妹二人闻言,面上仍带着些许困惑,但老子和伏羲本身最擅推演,脑中灵光一闪,已然抓住了关键。不融于天,那洪荒天地间,能与天道并列者,唯有地道与人道!地道首重轮回,牺牲,……,与女娲的造化之道多有相背之处。那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人道!女娲的未来,竟与那尚未显化、潜力无穷的人道息息相关!想到此节,老子与伏羲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之色。
此番混沌珠内小会,时间虽短,却为未来的洪荒格局埋下了至关重要的伏笔。李茶交代完,感应到外界气机变化,便道:“时机将至,你们该离去了。记住今日之言,谨慎行事。”
随即,他心念一动,将三清、女娲、伏羲五人悄然送出混沌珠,回归他们原本的遁光轨迹,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
五人离开后不久,无垠的混沌虚空乃至整个洪荒天地,陡然显现出前所未有的异象!
鸿钧,开始合道了!
李茶立于一座山峰之巅,遥望天空,脸上无喜无悲,唯有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期待的光芒。棋局已布下,接下来,便是等待棋手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