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紫霄宫听道,对李茶而言,可谓收获颇丰。当然,这收获与鸿钧所讲之道毫无关系,而在于他成功取得了那至关重要的九天息壤,并明晰了自身与天道路线的根本区别。
回到云华洞天,李茶立刻召来墨染、石清以及新收的七名记名弟子,神色郑重地吩咐道:“吾即刻闭关,炼制关键之物。此次闭关,不容有丝毫打扰,纵是天塌下来,亦不得惊动于我,尔等谨守洞天,各司其职。”
“谨遵师尊(老爷)法旨!”众人齐声应诺,感受到李茶话语中的严肃,皆不敢怠慢。
李茶径直走入洞天内的唯一建筑——清寂斋。斋内陈设简单,唯有一桌一椅,一炉一壶,气氛宁静祥和。
他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先以五行炉烧水,用首阳壶为自己沏了一壶清灵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他缓缓饮下,借此将紫霄宫三千年的枯燥与回归途中的些许波澜尽数抚平,让心神重归古井无波之境。
待状态调整至最佳,灵台一片空明澄澈,李茶才珍重地取出那块拳头大小的九天息壤。神土悬浮于掌心之上,散发着温润而磅礴的先天土灵之气与造化道韵,仿佛内蕴一方微缩的洪荒大地。
他引动洞天内的纯净灵泉,以自身无上法力细细调和,开始用心念塑造心中那构思了无数遍的茶杯形态。
这茶杯,非同一般,承载着他的茶道之基,亦蕴含着他自身对天地宇宙的理解。他欲炼制三盏,暗合三才之数。
每一盏茶杯,皆分为杯盖、杯身、杯托三部分,分别象征天、人、地三道。
杯盖为天,高高在上,笼罩一切。李茶以神念为刻刀,在其内壁细细铭刻下天道运转的轨迹,纹路玄奥,透着一股“天威煌煌,以万物为刍狗” 的无情与肃穆。
杯身为人,居于天地之间,承上启下。他以自身对人道、对文明、对智慧的感悟,勾勒出众生百态,文明薪火,蕴含着“自强不息,薪火相传” 的精神内核。
杯托为地,厚重承载,滋养万物。纹路则显化山川地理,万物生长,体现着“地势坤,地生万物而不争” 的博大与奉献。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神的过程,需要将自身道韵与对三才的理解完美融入这方寸之间。李茶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其中,时光在指尖与道韵的流淌中悄然飞逝。
九百年光阴,弹指而过。
当最后一笔道纹在杯托上完美收尾,三盏造型古朴典雅、分别呈现出清天之色、红尘之色、厚土之色的茶杯胚胎,终于塑造成型!它们静静悬浮在空中,虽未经历最终淬炼,却已隐隐有灵光流转,三才气机相互交感。
接下来,便是最关键的一步——火炼定形!
李茶神色肃穆,将三盏茶杯胚胎小心翼翼地置入五行炉中。炉内,五行真火早已准备就绪,随着李茶心念催动,火焰的温度开始缓慢而稳定地攀升。
炽热的火焰舔舐着茶杯胚胎,那铭刻其上的无数细密道纹,在高温中开始软化、流动,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彼此靠近、交织、融合。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是道韵在火焰中的自我完善与统一。
李茶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候,不敢有丝毫分神。这一炼,又是八十一年。
当炉火逐渐熄灭时,五行炉内猛然传出一声清越的嗡鸣!炉盖自动开启,三道璀璨夺目的宝光冲天而起!
青天、红尘、厚土,三色光华交织,化作一道粗壮的光柱,直冲云霄,其声势之浩大,好似要将云华洞天捅破一般!光柱之中,三才道韵流转,彼此呼应,形成一种稳固而和谐的循环。
异象瞬间惊动了洞天内的所有生灵!墨染、石清、龙鳗,以及青玄、涟漪等七小,皆被那冲霄的宝光与玄妙的道韵吸引,不约而同地汇聚到清寂斋外,既惊且喜地望着那道光柱。
光华渐敛,三盏宝杯自炉中缓缓飞出,落入李茶手中。杯身光华内蕴,道纹天成,三才之气圆融无暇,彼此之间存在着一种玄妙的联系。
后天极品灵宝——三才杯,功成!
至此,李茶茶道所需的最后一块基石,已然奠定!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放平心态,终于能沏出最完美的混沌元灵茶了。
圣灵桌置于斋中核心,五行炉安放于桌上,首阳壶坐于炉上,注入那珍贵的三光神水。随后,他取出一片完整的混沌元灵茶叶,放入那刚刚炼成的三才杯之中。
动作行云流水,暗合道韵。
沸水冲入杯中,激荡起混沌道韵与三光神水的造化之力。李茶将杯盖轻轻合拢,天、地、人三才道韵瞬间闭合,形成一个完美的内循环,蕴化着杯中的无上仙茗。
稍待片刻,当杯中之物达到最完美的状态时,李茶手指轻抬,将杯盖微微开启一丝缝隙。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茶香,如同沉寂万古,混沌初开的第一缕气息,猛然自那缝隙中弥漫开来!这香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浓郁、醇厚,其中蕴含的神韵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仿佛能让人直接沟通大道本源!
香气瞬间笼罩了整个云华洞天,所有闻到这股香气的生灵,无论修为高低,皆感到灵台前所未有的清明,往日修行的困惑豁然开朗,道境隐隐提升!
更令人震惊的是,这股蕴含着茶道道韵的香气,竟连那乾坤封绝大阵都无法完全隔绝!丝丝缕缕的异香透到阵外,飘荡在云华洞天周围。
毗邻而居的女娲与伏羲,被这股难以言喻的茶香吸引,不知不觉间循着香气来到了云华洞天之外。
而那不周山深处,十二祖巫,虽不修元神,此刻却也感到躁动的气血被一缕清香安抚,灵台(或者说战斗直觉)变得异常清晰敏锐,他们跟着感觉,被茶香引到此地。
远在无尽空间之外的扬眉大仙,心有所感,仿佛有与自身相关的大好事发生,鬼使神差地一步跨出,直接出现在了云华洞天的入口处。
恰在此时,望舒仙子也带着羲和与嫦曦,依照前约,前来拜访,想讨一杯新茶品尝。
于是,云华洞天之外,出现了一幅奇景:女娲伏羲、十二祖巫、扬眉、望舒及其弟子,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洪荒顶尖大能,此刻却因一缕茶香齐聚于此。他们彼此之间大多并不熟悉,仅有一面之缘,但此刻却无人说话,皆沉浸在从洞天内飘散出的玄妙茶香之中,静静品味,各有所悟。
洞天之内,清寂斋中的李茶,对外界的景象一无所知。他神情无比虔诚,双手稳稳地托举起那盏三才杯,如同托举着自身的大道。
轻启杯盖,低头轻呡一口。
茶汤入口的瞬间,仿佛有一道开天辟地的清气,自上而下,贯通了他的过去、现在与未来!他的一生,他对茶道的所有理解、感悟、创造,如同画卷般在脑海中缓缓展开。
茶之大道,此刻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的道心之中!
福临心至,水到渠成!
他困守许久的半步准圣壁垒,在完整大道的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消融殆尽。他的修为开始疯狂攀升,混元金仙初期……中期……他甚至没有察觉到是如何突破的,整个过程自然得如同呼吸!
不过,突破并未停止!磅礴的大道之力依旧在他体内奔腾!
李茶闭上双眼,细细品味着杯中茶的极致滋味,也感受着自身那翻天覆地的变化。许久,他将杯中茶汤一饮而尽,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中竟也蕴含着浓郁的道韵。
他睁开双眼,眸中已是一片洞彻天地的清明。仰望虚空,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看到了那冥冥中的至高存在。
“大道在上!吾名李茶,自号云华散人!今有感大道隐匿,道之不显,众生愚昧,好杀伐而忘仁义,沉私欲而寡真情,灵台蒙尘,前路茫茫!吾潜心悟道亿万载,创‘茶’之一道,以茶明心,以茶见性,以茶载道,以茶和万物!今愿以此道传于洪荒,启众生之智,涤世间之浊,调和阴阳,共参妙理!望大道鉴之!”
“茶道——立!”
宏愿既出,言出法随!
整个洪荒天地为之剧震!九天之上,瞬间乌云密布,滚滚而来!那并非寻常劫云,而是呈现紫黑之色,其中有无穷雷龙凝聚、游弋,散发出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死死锁定了云华洞天,锁定了李茶!这是天道对新生之道、对挑战旧有秩序的考验,亦是天道的阻挠!
雷云越积越多,雷龙咆哮声越来越大,却迟迟不敢真正降下。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就在这僵持之际,天空的紫黑色劫云之上,陡然涌现出无边无际的玄黄金光!一片浩瀚无垠比鸿钧成圣时更加纯粹的大道庆云铺满了苍穹,将紫黑劫云挤到角落!
庆云之中,传出一个淡漠、古老、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字眼,如同大道律令,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
“滚。”
仅仅一字,那原本气势汹汹、足以毁灭万物的紫黑色雷龙,如同被吓坏的兔子,瞬间土崩瓦解,消散得无影无踪!天道降下的阻道之劫,竟被其一言喝退!
紧接着,无尽的玄黄功德如同天河倒泻,自那大道庆云之中磅礴落下,精准地灌注到李茶体内,以及他身旁的圣灵桌、五行炉、首阳壶、三才杯,乃至剩余的三光神水与混沌元灵茶之上!
李茶的修为,在这浩瀚功德加持下,再次开始飙升!混元金仙后期……巅峰!一直提升到混元金仙巅峰之境,那磅礴的力量才缓缓平息。李茶甚至有种清晰的感觉,若非自己刚刚突破,境界尚需稳固,大道功德恐怕能直接将他推至那混元大罗金仙的无上境界!
“多谢大道恩赐!”李茶恭敬行礼,心中充满感激。
他回头查看那几件伴随他成道的灵宝,只见它们此刻已然模样大变!通体流光溢彩,道韵浑然天成,品级已从后天极品灵宝,晋升为后天大道功德至宝!每一件内部都衍生出了完整的四十九重后天禁制!更珍贵的是,其中蕴含的浩瀚大道功德,使得这些至宝杀伐不沾因果,万劫不落其身!
自此,李茶已然拥有与洪荒任何大能叫板的雄厚资本!即便是那天道,若再想如之前那般算计于他,他也敢直接掀桌子,不给其面子!
回想起方才天道竟想降下雷劫阻止自己成道,李茶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个梁子,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