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天大的好消息!”春杏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解气,“夫人把大小姐打发到城外庄子去!说是眼不见心不净,让她自生自灭呢!”
沅宁缓缓放下书卷,“哦?母亲这次竟这般舍得了。”
春杏殷勤地上前给沅宁捶背,“小姐这次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太爽了!幸好咱们遇上了这只认钱不认人的云娘,不然咱们这次不会这么顺利的绊倒大小姐。”
沅宁惬意地享受着按摩,“对了,那个云娘呢?如今在何处?”
“她啊,她还在夫人的院中关着呢,听说她昨晚上叫骂了一整夜,惹怒了夫人,夫人打了她20板子。”
“你找人盯紧她,顺便打听打听府中有没有柳姨娘,悄悄地,别让母亲知道了。”那日,厅堂嘈杂混乱,她那句“柳姨娘”,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是母亲明显是慌了。
自打她回府,就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姨娘。母亲为何听到这个名字反应如此之大?她定要搞清楚,云娘口中的“柳姨娘”是谁?
自打沅淑被送去了庄子,沅宁的小日子是越过越舒坦,尤其是国子监的日子,没有了她的装可怜博同情,自己不用再被其他女学子“谴责”了。
“沅宁,我最近怎么都不见淑儿了?她还好吧?”谢婉莹皱着眉敲了敲沅宁的桌,上次侯府宴会她因得了风寒没去,但那次宴会的事情已经在京城中传遍了,沅淑已经半月没来学堂,她有些担心她。
“母亲把她送到庄子里去了。”沅宁漫不经心道。
“什么?!怎么这样?是不是你......”谢婉莹话还没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突然禁声了。
沅宁白了她一眼,不欲理她。
倒是沈碧云上前,对着谢婉莹道,“婉、婉莹小姐……请您……不要对沅宁小姐这般说话……”沈碧云虽然自己怕得脸色发白,但是她还是鼓足了勇气。
维护之意,显而易见。
“哟,你什么时候收了一个狗腿子。”
沅宁斜她一眼,“嘴巴放干净点,不然我不介意教教你如何做人。”
哼,嚣张什么?要不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本小姐早就揍你了。谢婉气呼呼地转头走了。
待谢婉莹走远,沈碧云忙上前道,“宁儿,你别跟谢小姐生气,为她生气不值当。”【都怪我没出息,不然我定要好好保护宁儿,不让她受任何人的欺负!】
“对了,宁儿,你看,这是我给你做的锦囊。”沈碧云递过来一个绣着并蒂莲的香囊。
沅宁接过,看着上面的花纹,又看向沈碧云红得不像话的里脸颊,一种古怪感油然而生。
自华阳郡主那件事后,沈碧云看她的眼神便日益不同,从感激、依赖、到现在的专注、炽热,沅宁起初只当她是劫后余生,可渐渐地她觉得有些不同了.....
“很精致,多谢你费心。”沅宁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如常。
然而,沈碧云却没有像往常立刻羞怯跑开,而是忽然抓住沅宁的手腕。
“宁儿,我……我……”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对不起,我对你,我好像……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我真是个令人作呕的怪物……”话未说完,她已是泪流满面,然后猛地转身朝着莲池边跑去,看那架势,竟像是又要寻短见!
【我不该这样的……我是变态……我好脏……华阳郡主那样……我现在竟然也……我不配活着……只有死了才能干净……】
沅宁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沈碧云这些时日反常的举动,竟是因她对自己产生了……那种情感?!并且因此陷入了巨大的罪恶感和自我否定中,甚至再次萌生死志!
眼看沈碧云就要扑向池水,沅宁一个箭步上前,死死拉住了她!“沈碧云!你冷静点!”
“放开我!让我去死!我是个变态!我是个恶心的人!”沈碧云崩溃地挣扎,情绪彻底失控。
“你不是!”沅宁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声音斩钉截铁,“你听我说!你不是变态!你只是弄错了一种感觉!”
沈碧云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不住地摇头。
沅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碧云,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对我的这种特别的感觉,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在华阳郡主逼迫你,在你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因为是我的出现,帮助了你之后,你才逐渐产生的?”
沈碧云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人在一座摇摇欲坠的桥上,特别紧张恐惧,当时恰好有另一个人也在桥上,他们彼此牵着手一起度过了危险的桥面,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产生了情愫,但是走出桥之后,彼此冷静下来,这种情愫又消失了。”
“所以,当一个人在最害怕的时候,有人拉他一把,帮他脱离了困境,那么被帮助的人会感激、依赖,还有当时残留的恐惧、紧张,这些强烈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很容易让自己的情感和心绪产生误解,误以为这种是喜欢。”
看着沈碧云似懂非懂的眼神,沅宁继续道,“你不是变态,也不是恶心。你只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磨难,心绪尚未平复,错认了这份依赖和感激。这不是真正的喜欢,更像是一个溺水之人,对抓住的那根浮木产生的强烈依恋。你明白吗?”
沈碧云怔怔地听着,“依恋浮木?”
“对。”沅宁肯定地点头,“你好好想想,你对我,是真的想要厮守终身的那种倾慕,还是更像抓住了一个能保护你、让你感到安全的存在?”
沈碧云沉默了许久,再抬起头时,眼中多了几分清明。“真的吗?我只是……弄错了?”
“真的。”沅宁对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拥有美好的情感,而不是被困在一段错误的感知里自我折磨。”
【将危难中的依赖误解为心动?】一道熟悉的心声响起。
沅宁挑眉,他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偷听墙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