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苏家西院的灯盏忽明忽暗。
苏御刚将最后一件淬灵法器收入储物袋,指尖还残留着灵力灼烧的刺痛。炼器坊的铜铃在三更天突然轻响,那声音细碎得像枯叶擦过石阶,却让他瞬间握紧了腰间的镇魂令碎片——自从筑基时黑雷异变后,这枚令牌总在危机临近时发烫。
“谁?”他反手扣住窗沿,指节因发力泛白。院墙外的月光被一团突然聚拢的黑雾吞噬,檐角的铜铃骤然绷直,铃舌卡在半空再无动静。
黑雾落地时溅起细碎的冰晶,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影已立在院中。兜帽压得极低,只能看见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度,周身灵力波动比藏经阁最深层的禁制还要晦涩,像是被无数重符文层层裹住。
“苏公子的炼器术,倒是比传闻中更胜一筹。”来人开口时,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涩意,“方才见你淬炼‘流影簪’时,用了三分《玄水诀》的柔劲,却掺了七分不属于苏家的火灵力,有趣。”
苏御心头一震。他修炼时特意将火灵力藏在丹田深处,连族长都未曾察觉,这人竟能隔着窗纸看穿?他缓缓推开门,镇魂令在袖中发烫,系统面板突然跳出一行猩红提示:【警告:检测到上古禁制波动,对方实力无法判定】。
“阁下深夜到访,不是为了点评我的炼器术吧。”他刻意让声音保持平稳,眼角余光却扫向院角那株老槐树——那里藏着他用系统积分兑换的“破妄符”,能暂时撕裂高阶隐匿术。
黑袍人轻笑一声,笑声里裹着冰碴:“自然是为了更重要的东西。”他抬起手,枯瘦的指尖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虚空一点,苏御腰间的镇魂令碎片突然剧烈震颤,仿佛要挣脱束缚飞出去。
“这令牌,你从何处得来?”
苏御猛地后退半步,袖中的破妄符被灵力催发,淡金色的符文如蛛网般罩向对方。却见黑袍人袖口轻挥,那些符文撞上黑雾便瞬间消融,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看来是不肯说了。”黑袍人语气转冷,“也罢,横竖这东西在你手里,与在苏家祠堂蒙尘也无区别。”他向前一步,黑雾随之漫延,所过之处,石板缝隙里的青苔瞬间结霜,“只是苏公子可知,你每多找到一块碎片,苏家的死期就近了一天?”
“你什么意思?”苏御攥紧拳头,丹田内的灵力因警惕而翻涌,那股筑基时残留的黑色雷纹竟隐隐发烫。
“镇魂令,真的从来不是什么传承。”黑袍人忽然凑近,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左眼是浑浊的灰白,右眼却亮得惊人,像淬了万年寒冰,“是封印。千年前那场浩劫,若不是三位持令者以神魂为祭,如今的修真界早就成了域外邪魔的猎场。”他的指尖几乎要触到苏御的眉心,“你以为李家为何执着于令牌?他们想打开的不是古城,是地狱。”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关键信息解锁:镇魂令关联上古封印】【警告:对方试图植入记忆碎片】。苏御猛地偏头躲开,镇魂令碎片在此时爆发出灼热的气浪,将黑袍人的手弹开半寸。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紧,对方的话像一把冰锥,刺破了他对镇魂令的所有猜想——原以为是逆天改命的金手指,竟可能是引火烧身的催命符。
黑袍人收回手,似乎被令牌的力量反噬,剧烈地咳嗽起来,黑雾都淡了几分。他从怀中摸出一枚玉佩,玉质暗沉,上面刻着与镇魂令相似的螺旋纹路,却多了一道断裂的缺口。
“这个给你。”玉佩被扔过来时带着刺骨的寒意,“能挡三次神魂探查,李家的‘搜魂术’再厉害,也穿不透它。”他转身走向院墙,黑雾重新将他裹住,“别再找最后一块碎片了,苏御。你父亲当年就是悟透了这点,才会死得不明不白——”
“我父亲的死,与你有关?”苏御厉声追问,灵力在掌心凝聚成球状,“你认识我父亲?”
黑袍人的身影已经融入夜色,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像风刮过冰面的裂痕:“下次见面,或许你会亲手杀了我……若你还能活到那时的话。”
黑雾散去时,院角的铜铃“叮铃”作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那枚玉佩还躺在石阶上,表面凝结的白霜正缓缓融化,露出底下一行极细的刻字:“三令聚,古城现,邪魔出”。
苏御捡起玉佩,指尖触到刻字处,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脑海中闪过零碎的画面——燃烧的宫殿,断裂的令牌,还有一个戴着同样玉佩的背影,正坠入无边火海。
“系统,解析这段记忆。”他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冷汗浸湿了后背。
【记忆碎片受损严重,无法解析】系统的机械音难得带了几分滞涩,【检测到玉佩中残留‘锁魂咒’,与宿主神魂产生共鸣,建议立即销毁】。
销毁?苏御摩挲着玉佩上的缺口,忽然想起五长老递来的那张字条——“你父亲的死不简单”。这两者之间,会不会藏着什么联系?
他抬头望向黑袍人消失的方向,夜空澄澈如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指尖的寒意和镇魂令持续的发烫都在提醒他,一场远比李家算计更可怕的风暴,已经在暗中悄然凝聚。
这时,院墙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苏御迅速将玉佩藏入怀中,却见楚凌仙的侍女抱着一个锦盒站在门口,灯笼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紧张的阴影:“苏公子,我家小姐让我送来这个,说是……助你稳固修为的。”
锦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的冰灵力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三枚莹白的丹药,正是楚家秘制的“凝魂丹”。苏御拿起丹药时,发现盒底压着一张纸条,字迹依旧是楚凌仙特有的冷硬:“李家最近在城外异动频繁,小心。”
他捏着那张纸条,忽然想起黑袍人临走前的话。李家,镇魂令,父亲的死……这些线索像散落的珠子,似乎只差一根线就能串起来。而那根线,或许就藏在下一次李家的动作里。
夜风突然转凉,老槐树的叶子簌簌作响,苏御望着天边那颗忽明忽暗的星辰,总觉得那黑袍人的身影,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轮廓渐渐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