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站在原地，剑尖指着敌人。他的呼吸平稳，站姿稳如磐石。刚才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还在，可他已经不再被动承受。
他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没裂，风也没变方向。但他这一步行出去，四周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推开，形成一道无形的通道。碎石自动避开他的脚步，草叶贴着地面伏倒，像是在让路。
敌人的黑光炸开后留下的沟壑还在冒烟，热气往上蒸腾。林风从中间穿过，十七剑握在右手，剑身微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体内真气流动太过顺畅，连带着兵刃都在共鸣。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他没有等回应，直接出剑。
十七剑第一式“断渊”轰然斩出。剑气划破长空，带着撕裂布帛一样的声响，直奔敌人胸口那道刚出现的裂痕。这一击不为杀，只为打断。
敌人果然动了。它抬手想挡，指尖的符文急速旋转，黑气翻涌成盾。可就在剑气撞上护盾的瞬间，谢晓峰动了。
他靠着一块石头撑起身子，右臂还垂着，骨头没接好。但他用左手在地上一拍，整个人借力跃起半尺，食指中指并拢，朝着敌人眉心一点。
没有剑，也没有光芒。
但那一指落下的地方，空气轻轻抖了一下。
敌人护体黑芒猛地晃动，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林风的剑气趁机穿透防御，在对方胸口划开一道更深的口子。
黑气从伤口喷出来，像雾一样散开。敌人发出一声低吼，头顶的能量旋涡开始扭曲，原本稳定的施法节奏被打乱。
林风落地，脚跟一转，顺势横剑于胸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谢晓峰，对方冲他微微点头。
他知道机会来了。
“三少爷，”林风低声说，“再借你一缕意。”
谢晓峰没说话，只是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瞳孔深处像是有光闪过。他抬起左手指天，动作缓慢却坚定，仿佛在画一道看不见的线。
林风立刻明白了。
他把十七剑插进地面，双手合握剑柄，真气顺着经脉一路冲到丹田，又逆流而上，灌入双臂。剑身开始发烫，银光从刃口蔓延至护手，最后缠上他的手腕。
一道裂纹凭空出现在地上，从剑尖延伸出去，笔直向前，直到敌人的脚下。
这不是真正的裂缝，而是一条被剑意锁定的轨迹。
林风拔剑，一步踏出。
第二式“断渊”紧随其后，两道剑气叠加在一起，威力翻倍。敌人慌忙后撤，双臂交叉挡在面前，硬接这一击。
轰的一声，气浪炸开。周围的石头被掀飞，尘土扬起数丈高。等烟尘稍散，敌人已经退了三步，胸口的裂痕扩大了一倍，黑气不断往外溢。
它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刚才还快倒下的男人，现在成了最危险的存在。
它怒吼一声，双掌猛然下压，一圈黑色冲击波从脚下扩散开来，像潮水一样扑向四面八方。这是要逼退所有靠近的人，重新掌握主动。
林风站在原地没动。
他横剑挡在身前，催动十七剑第七式“镇狱”。剑气凝成一面墙，正面迎上冲击波。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响声。林风脚下的地面陷下去一圈，但他没退。衣角被吹得猎猎作响，脸上多了几道灰痕，可他的姿势没变。
冲击波被硬生生挡住。
后面的武当弟子见状，立刻抓住机会。两人持刀从左侧逼近，一人挥掌从右侧包抄。另有两名峨眉女侠跃上高处，甩出细链锁钩，直取敌人双肩。
敌人被迫分神应对，黑气化作触手般的东西格挡暗器和兵刃。可它刚应付完一轮攻击，林风又动了。
他跃起三丈，剑尖朝天，体内真气疯狂涌动。十六剑的雏形在他头顶浮现，虚影与十七剑交叠，形成双重压迫。
敌人抬头看他，眼中第一次露出忌惮。
就在这时，谢晓峰再次出手。他单手撑地，借力弹身而起，虽不能久战，但这一跃足够精准。他在空中翻转半周，右掌拍向敌人侧肋——那里是符文交汇的薄弱点。
敌人仓促回防，来不及完全抵挡。谢晓峰的一掌结结实实印在它身上，虽然没造成重伤，却让它动作迟滞了半息。
就是这半息。
林风的剑到了。
十七剑第三式“裂穹”自上而下劈落，剑气如瀑布倾泻，将敌人头顶尚未凝聚完成的能量旋涡劈成两半。原本酝酿中的禁锢之术瞬间崩解，化作乱流四散。
敌人踉跄后退，第一次显露出败象。
它的护体光芒接连破裂，身形晃动，符文运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显然，连续的打击让它难以维持高强度战斗。
林风轻飘飘落地，剑尖斜指地面。他没有追击，而是缓缓抬起左手，抹掉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
这一战还没完。
但他已经不怕了。
谢晓峰落在他侧后方，靠着一块石头站稳。他喘了几口气，声音沙哑：“你变了。”
林风笑了笑：“我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谢晓峰摇头，“以前你是拼命，现在你是掌控。”
林风没回答。他只是把剑举到眼前，看着刃口映出自己的脸。那张脸上有伤，有血，也有从未有过的平静。
他转身面向敌人，脚步稳定地向前走去。
这一次，不再是孤身一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武当弟子们重新列阵，刀已出鞘。峨眉女侠收起锁钩，抽出短剑。就连受伤未愈的莫声谷残部也拄着拐杖站了出来，手中暗器随时准备发射。
围攻之势，已然成型。
敌人环视四周，发现所有人都盯着它，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战意。
它怒吼，双臂张开，想要释放最后一波压制性攻击。黑气在掌心汇聚，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球体。
林风停下脚步。
他举起十七剑，剑尖对准那个能量球。
然后，他轻轻说了句：
“我们，一起。”
话音落下，所有人同时出手。
刀光、掌影、剑气、暗器，密密麻麻地砸向敌人。林风的剑气最先抵达，撕开黑球表面。谢晓峰的无剑之意紧随其后，切断能量连接。其余攻势接踵而至，打得敌人毫无喘息之机。
黑球剧烈震颤，最终在一声爆鸣中断裂、溃散。
敌人终于支撑不住，猛地向后急退，胸口裂痕不断扩大，黑气不受控制地外泄。
林风踏前一步，十七道剑影在他身后缓缓升起，如同列阵待发的士兵。
他低声说：“这一剑，不只是为了赢。”
风忽然停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敌人站在远处，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向林风。
它的嘴唇动了，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