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还搭在剑柄上，指节发麻。虎口裂开的血顺着掌心往下淌，滴在战戟残片旁，烫出一小团白烟。
他没动。
雾气还在散，地上那层金粉还没落定。八名战士的身影已经退出几十丈远，正往光柱边缘撤。他们的步伐整齐，像是被什么牵着走。
可就在最后一人即将踏入光雾的刹那，首领突然抬手。
一团灰金色的砂从他袖中甩出，瞬间炸开。细密颗粒随风扩散，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扑向林风面门。
林风屏住呼吸，但已经有几粒钻进鼻腔。一股灼热感直冲脑门，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往太阳穴里扎。体内冰火真气猛地一颤，左臂黑线剧烈跳动，皮肤下泛起暗红纹路。
系统震动：
“检测到天界毒砂，极阳属性，腐蚀神魂，建议立即清除。”
他咬牙，没有后退。
这毒不是冲肉身来的，是烧神识的。靠躲没用。他闭眼，把八荒功提到极限，寒气从丹田往上冲，压向头顶百会穴。同时将北冥真气压缩成膜，裹住心脉。
两股力量在喉间交汇，形成一道阴阳旋流。
吸入的毒砂被卡在肺腑之间，无法深入。可它们还在发热，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要从内部把他煮熟。
林风盘膝坐下，双手结印。
他想起之前融合过的《蛊神经》。那是一部控虫之术，讲的是如何用声波频率扰乱生物神经。而毒砂这种东西，本质也是被驯化的能量体，有固定振动频率。
既然能控虫，为什么不能控毒？
他引导冰寒真气进入膻中穴，再让北冥真气反向回流，在经脉中制造出一个微型循环。毒砂的极阳之力被这股阴阳交替的气流引动，开始缓慢降温。
热胀冷缩。
砂粒内部结构出现裂痕。
当第三轮循环完成时，那些原本灼人的颗粒竟开始释放能量，化作一股暖流汇入丹田。
林风睁眼。
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金芒。
他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腕。伤还在，但力气回来了。甚至比刚才更足。
远处，八名金甲战士已经走到光柱边缘。他们的动作一致，没有任何交流，仿佛背后连着同一根线。
林风冷笑。
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箫。血玉材质，通体暗红，是早年在苗疆得来的旧物。曾用来对付过李秋水留下的蛊虫，效果不错。
这次试试能不能对付人。
他把刚转化的那股极阳能量注入箫身，又混入一丝八荒功的寒意。两种气息在箫管内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共振。
吹响。
第一声如裂帛。
八名战士脚步齐齐一顿。
他们铠甲缝隙里忽然泛出紫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一人猛然转身，刀锋横扫同伴脖颈。金属相撞，火星四溅。
第二人立刻反应，一刀劈向刚才动手那人。
第三、第四……所有人都动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命令下达。但他们像疯了一样互相攻击，刀枪并举，毫无章法。铠甲碎裂声接连响起，金色血液喷洒在岩壁上，像一幅扭曲的画。
林风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一遍遍吹奏。
音波频率不断调整，精准刺激他们体内某种隐秘的控制节点。这些战士根本不是自主行动的个体，而是被远程操控的傀儡。只要打乱信号，就会自毁程序。
第五声落下时，已有三人倒地。他们的头盔裂开，脸上浮现出诡异符文，随即爆成血雾。
剩下五人仍在厮杀，动作却越来越慢。铠甲上的金光黯淡下去，像是电量耗尽。
林风停下箫声，喘了口气。
这一招耗神。但他知道还没完。
首领还站着。
虽然被空间禁锢锁住，可他眉心正浮现出一道金色印记，像是在发送什么信号。空气微微震颤，光柱底部又有微弱波动升起。
林风抬手，剑尖轻挑。
夺命十三剑中的“回风拂柳”被他用指法使出，一道剑气破空而去，直击首领眉心。
印记碎裂。
那人身体晃了晃，面具裂开一道缝。里面没有脸，只有一团旋转的光点，像被封印的星核。
林风缓步走近。
“你们不是来审判我的。”他说，“是来送机缘的。”
他举起血玉箫，对准地面残留的光阵核心。
最后一次吹响。
音波轰入地下，整片区域剧烈震动。所有金甲战士同时跪倒，铠甲寸寸崩解，化作废铁散落一地。他们的身体干瘪下去，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生命力。
首领仰头，光点剧烈闪烁。
“你……不该碰那碎片……”
林风没理他。
箫声未停。
最后一道波纹扩散开来，首领的身体开始瓦解，从脚部向上化为金粉，随风飘散。
雾气彻底消散。
战场上只剩林风一人。
他收起箫，弯腰捡起自己的剑。剑身沾了血，但他没擦。插回鞘中时发出一声轻响。
他低头看了眼左手。
虎口还在流血，但黑线退了半寸。刚才转化毒砂的过程中，体内阴阳达到了短暂平衡。
他抬头望向岩洞深处。
地底传来的震动更强了。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东西在敲门。
他迈步向前。
走了三步，忽然停下。
脚边有一块残甲，上面刻着半个符号。他蹲下身，用手指抹去灰尘。
那图案他见过。
在《天山玄冥册》的夹层里。
册子现在还在他怀里，边角烧了个洞。他拿出来翻到那一页，对照符号。
完全一样。
他盯着那行小字再次浮现：
“玄冥之极，通幽无门，唯持剑者叩之三声。”
林风站起身，把剑握紧。
他走向地底冰室的方向。
每一步落下，震动就强一分。
到了门口，他抬起剑柄。
对着石门，重重敲下第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