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尖还指着虚空，手臂肌肉绷得发酸。他没收回招式，可脚下却猛地一沉——不是地面塌陷，而是整个空间像被人踩了一脚似的晃了晃。
谢晓峰跪倒的时候，头垂得很低，额角有血顺着眉骨滑下来，在脸颊上拉出一道细长的红痕。他的手指抠进泥土，指节泛白，像是在抓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林风一个箭步冲过去，剑插进地里借力翻身，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也顾不得疼。他伸手去扶，刚碰到谢晓峰肩膀，一股寒意就顺着掌心往上爬，像是摸到了冰窖里的铁链。
“老谢！”他低吼一声，用力晃了晃那人。
谢晓峰没反应，眼皮微微颤动，嘴里念着什么，声音轻得像风吹纸灰。林风凑近一听，竟是几个零碎的字：“……剑不能断……不能认命……”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当啷”一声脆响。
林风猛地扭头，只见上官燕仰面躺在三丈外，凤血剑脱手滚出半尺远，剑身沾了灰，映着天光竟还有点亮。她脸色惨白，嘴角渗出血丝，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不止他们。
四面八方陆续浮现出人影——有的站着突然弯下腰吐血，有的刚迈出一步便踉跄扑倒。那些面孔他都见过，有些打过，有些说过话，甚至还有个曾在他饿得走不动时递过一张烧饼的老乞丐，此刻正蜷在地上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林风咬牙，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知道这是反噬来了，而且是连坐式的清算。自己动了规则，结果所有人一起遭殃。
他迅速扫了一圈，发现这些人的共同点：太阳穴位置都有蓝纹浮现，像是血管里养了条发光的虫子，正往脑子里钻。
“系统。”他在心里喊，“现在怎么办？救他们要多久？”
【救治需融合《神雕侠侣》周伯通空明拳医理，并获取道家信物以提升成功率】
林风差点笑出来：“你早不说晚不说，偏等人都快死光了才报菜名？那玩意儿我能变出来吗？”
【宿主曾击败幻影武者获得“空明拳残谱”数据，可尝试融合。但成功率不足三成，需道家信物辅助】
“行吧。”林风抹了把脸，“先凑合用。”
他盘膝坐下，背靠谢晓峰，左手搭上对方手腕。真气一探，顿时觉得经脉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扎穿，又冷又刺，内息乱成一团麻线。
“得先把这股邪劲压住。”他自语。
闭眼凝神，调出系统界面，找到“空明拳残谱”那一栏。图标是个歪歪扭扭的老头涂鸦，下面写着“未完整，仅含三式推演逻辑”。
“够用了。”林风一点确认。
刹那间，脑海里多了点东西——不是招式，也不是口诀，而是一种“软”的感觉。就像拿棉花包住石头砸人，外表轻飘飘，里头劲道却不散。
他试着把这点感悟化作内力，缓缓注入谢晓峰膻中穴。起初那股阴寒之力立刻反弹，差点把他震开。但他没撤，反而让自己的真气变得更松、更虚，像雾一样缠上去，不硬碰，只贴着走。
慢慢地，谢晓峰眉头松了些，指尖也不再剧烈抽动。
“有点门道。”林风喘口气，额头全是汗。
他刚想转身上官燕那边，忽然察觉她掌心有异动。刚才把她佩剑放回手里时，剑柄和皮肤接触的一瞬，似乎有微弱的赤光闪了一下。
林风皱眉，再次将凤血剑轻轻移开。果然，她体内蓝纹又开始蔓延；再放回去，那光芒再度浮现，虽短暂，却实实在在压住了侵蚀速度。
“兵器也能镇邪？”他嘀咕，“还是说……这剑跟她心意相通？”
他想起以前听人说过，高手练到极致，兵刃就成了身体一部分。或许凤血剑不只是武器，更是她意志的延伸。
“能挡一时是一时。”他把剑重新塞进上官燕手里，顺手把她扶正坐好，背靠着一块焦黑的断墙。
这时，远处又有两人倒下。一个是使双钩的瘦高汉子，另一个是穿灰布袍的女尼，倒地时还在念经。
林风看得心头发紧。他知道不能再拖，必须尽快完成融合，否则这些人撑不过半个时辰。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闭眼，集中精神引导“空明拳医理”与自身武学融合。过程比想象中艰难，仿佛有人拿锥子在他太阳穴上慢慢凿洞。额头青筋跳得厉害，鼻孔一热，竟淌出两道血线。
但他没停。
随着融合推进，体内真气逐渐带上一丝柔韧之意，不再像从前那样锋利如刀，反倒多了几分回旋余地。他试着运功一周天，发现经脉舒畅了不少，连之前被规则校准时留下的僵硬感也缓解了。
【融合完成度78%，可投入使用】
“七成也行。”林风睁开眼，抹掉鼻血，“总比没有强。”
他先回到谢晓峰身边，继续施术。这次手法更稳，真气如细流般渗透，一点点梳理紊乱的内息。大约一盏茶工夫后，谢晓峰喉头滚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一声闷哼。
“醒了？”林风盯着他。
谢晓峰缓缓睁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他张嘴想说话，却被林风按住。
“别动，也别运气。你刚才差点被规则清掉，现在经脉还虚着。”
谢晓峰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挤出两个字：“……谢谢。”
林风咧嘴一笑：“客气啥，咱们可是并肩砍过人的人。”
说完，他起身走向上官燕。情况比谢晓峰严重，她体内蓝纹已爬到脖颈，若再往上，恐怕神仙难救。
他蹲下，一手扶她肩，一手准备输入真气。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手腕时，凤血剑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警告。
“我知道你不认生人。”林风低声说，“但我现在是来救命的，你要再闹脾气，她就真挺不过去了。”
说来奇怪，这话出口后，剑身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林风不再犹豫，将融合后的柔劲缓缓送入。起初阻力极大，那股蓝纹像是活物般抗拒外来力量。但他不急，一点一点磨，像春水化冰。
约莫过了片刻，上官燕睫毛猛地一抖，呼吸变得深了一些。
“活了。”林风松了口气，手一软，差点栽倒。
他靠着墙坐下来，浑身像被掏空。这场仗打得憋屈，敌人不在眼前，伤的却是最不该伤的人。
抬头看天，苍穹裂痕纵横，像块摔坏的琉璃。幻境使者早已不见踪影，但林风知道，对方一定在某个角落看着，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道家信物……”他喃喃，“哪来的道士给我送符？”
话音刚落，远处天际掠过一道白影。
起初只是个小点，很快拉近，竟是一只白羽仙鹤，翅展如云，飞得极稳。它越飞越低，最后停在废墟边缘的一截断柱上，脖子一扬，口中衔着一枚青铜小牌，正面刻着“玄”字，背面隐约有八卦纹路。
林风愣住。
那牌子……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挣扎着站起来，腿一软，扶了下墙才站稳。一步一步朝那只鹤走去，每走一步，心跳就重一分。
仙鹤静静立着，目光平和，不像幻境造出的东西。它见林风靠近，轻轻低头，将牌子放在柱头，然后振翅欲飞。
“等等！”林风急忙喊，“谁让你来的？”
仙鹤没回头，翅膀一拍，腾空而起，眨眼融入云层。
林风拿起那枚牌子，入手微温，纹路清晰，不像是假的。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确定没有陷阱，才小心翼翼收入怀中。
“行啊。”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疲惫，“总算不是全靠我自己扛。”
他转身往回走，脚步依旧沉重，但眼神定了不少。
谢晓峰靠墙坐着，气息平稳了些；上官燕的手还握着剑，胸膛有规律地起伏。其他人虽然仍昏迷，但蓝纹不再扩散，算是暂时稳住了。
林风走到中间空地，站定，从怀里掏出那枚青铜牌，举到眼前。
“既然你来了，那就说明——还有转机。”
他握紧牌子，另一只手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剑。
剑锋朝天，映着破碎的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