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剑尖离黑袍人咽喉只剩三寸。
金光未散，那道由十七种剑意凝成的虚影还在他头顶盘旋，像一轮不落的太阳。空气里残留着金属烧灼后的气味，不是血腥，也不是焦糊，而是一种更冷的东西——像是铁在极寒中崩裂的声音，顺着耳膜往脑子里钻。
黑袍人没动，连呼吸都没变。
可林风知道，刚才那一击已经撕开了什么。不是皮肉，是规则的边角。他能感觉到，那层笼罩全场的无形压力出现了裂缝，就像一块绷得太久的布，终于被撕出第一道口子。
“你打断了宣读。”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还是平得像尺子画出来的一样，“但规则不会因此失效。”
“我知道。”林风收回双剑，交叉于胸前，掌心发烫，“可你们这些搞程序的总有个毛病——太爱念开场白。”
他咧嘴一笑，嘴角还带着点血丝，“等你说完‘欢迎进入系统’，黄花菜都凉了。”
黑袍人眼底闪过一丝波动，几乎不可察觉。他抬起手，那柄乌沉之剑缓缓浮起，剑身上的纹路再次亮起，蓝紫色的光顺着符文流动，像是某种倒计时重新启动。
“终极对决有三条规则。”他一字一顿，每一个音节都像敲在冰面上，“一、剑出无回，招不可复。”
话音刚落，林风就动了。
不是向前，而是向左横移半步，同时右手剑斜撩而上，使出一个极为普通的起手式——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第一式“断魂”。
剑光未尽，他手腕一翻，剑势突转，竟化作上官燕“凤血剑法”中的“穿云破月”，紧接着左脚蹬地，身形拔高，空中拧腰，第三变已成杨过的“西楼望月”残招。
三式连环，同源异流，看似用了旧招，实则每一招都在中途被彻底改写。
“你看，”他落地轻巧，剑尖点地，“我不是用了，我是借了个开头，后面全是我自己写的。”
黑袍人眉头微皱。
就在他欲言又止之际，虚空之中突然浮现出三道半透明的锁链虚影，自四面八方朝林风脚踝缠来。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回避的轨迹感，仿佛命中注定要将他钉死在原地。
林风冷笑，左脚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如落叶般后退一步，恰好避开锁链落点。他不退反笑：“所以第一条规则是真的？不能用重复的招？”
他举起右手指天，剑尖划出一道逆旋弧线，“那我再试一次。”
系统界面瞬间弹出提示：【检测到规则反制力场，建议规避】。
他看都不看，直接用手背一抹，把那行字从眼前甩开。
“老子现在是创道者，不是操作员。”
说着，他故意重使一遍“夺命十三剑”的起手式，剑气刚吐，锁链果然加速扑来。可就在即将触体的一瞬，他剑势陡然一滞，随即以太极圆转之势将整套剑意逆转，硬生生把杀招变成守势，再借力打力，将剑气回旋注入左臂，打出一记张三丰“太极剑”里的“白鹤亮翅”。
招式变了，意境也变了。
锁链轰然撞空，在空中炸成一片碎光。
“破规则的人，从来不是那些从不用旧招的。”林风站定，剑尖轻颤，“而是能把老招练成新东西的。”
黑袍人沉默片刻，终于再次开口：“第二条规则——心契天道，外力不借。”
这八个字落下，四周空间骤然一紧。
林风立刻察觉不对。体内那十七股融合而成的剑意开始互相排斥，像是有人拿锤子在经脉里砸钉子。谢晓峰的沉稳压不住燕十三的杀意，杨过的孤绝冲散了张三丰的圆融，原本和谐运转的力量体系，正被一股无形之力强行剥离。
“你想把我打回原形？”林风咬牙，额头渗出汗珠，“把我学过的全都抽走？”
“正是。”黑袍人抬手，身后机械世界的光束再次汇聚，“你所依赖的一切，皆为外力。真正的对决，只允许纯粹的个体存在。”
林风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头顶金光一阵晃动。
“纯粹？你懂个屁的纯粹！”
他猛然收剑入鞘，双手张开，闭目低喝：“你说外力？好啊——”
体内十七种剑意轰然炸开，不是向外冲击，而是向内塌陷，如同星辰坍缩成黑洞。达摩的禅意、独孤求败的孤傲、谢晓峰的仁心、杨过的执拗、张三丰的无为……一个个截然不同的意志在他血脉中轮转，最终融为一体。
这不是借用，这是继承。
“我不是一个人在挥剑。”他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金芒，“我是所有走过这条路的人，最后留下的那一口气。”
剑气自他体内喷薄而出，形成一圈环绕周身的微型星环，每一圈都代表着一段武学真意。那股试图剥离他所学的压制之力，撞上星环瞬间便烟消散。
系统提示浮现：【规则兼容性检测失败，反噬启动】。
黑袍人身后的机械世界猛地一震，光束错乱，齿轮卡顿，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后归零又重启。
“第三条规则。”黑袍人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生死由己，命不由天。”
林风眯起眼：“所以你是想说，不能靠系统帮忙？不能靠运气？不能靠别人替我挡刀？”
“正确。”黑袍人缓缓抬剑，“这场对决，无人可代，无处可逃。”
“哈。”林风忽然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他一步步向前，脚下石板无声龟裂，“你们制定规则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叫‘合规’？”
黑袍人瞳孔微缩。
林风已至身前，双剑出鞘，剑锋相交，发出一声清越龙吟。他不再说话，而是将全部剑意凝聚于一点，头顶那道金色虚影猛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光束，直冲黑袍人面门。
这不是攻击，是宣告。
“你说规则是秩序？”林风低吼，“可我的剑，就是新的规则。”
光束撞上黑袍人撑起的能量屏障，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一声轻微的“咔嚓”，像是玻璃裂开第一道缝。
紧接着，身后那道灰蓝色的时空裂缝猛然扩大，边缘扭曲，金属管道崩解，整个机械世界开始塌陷重组。一道前所未有的系统提示浮现在林风意识深处：
【检测到自主创法规则行为】
【符合“创道者”终极权限激活条件】
【权限解锁中……】
金光暴涨，照得整个对决场如同白昼。
林风站在裂缝之前，剑尖仍抵着黑袍人咽喉，对方却已无法后退半步。那双藏在兜帽下的眼睛第一次露出情绪——不是愤怒，是震惊。
“你……不该能打破它。”
“我不该？”林风嗤笑，手腕微微下压，“你们建了这么大的场子，就为了拦一个‘不该’的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纹路泛着淡淡金光，像是有无数细小的剑痕在皮肤下游走。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搞这套规矩，就是为了防我这种野路子。”
“可惜啊。”
“我连出生都是个意外。”
“打架哪有那么多规矩。”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那片正在崩塌的机械世界。
“你们把剑道装进盒子，编号排序，生怕出一点差错。”
“可剑本来就是用来破局的。”
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干涩：“你若毁了规则……接下来呢？”
林风握紧剑柄，指节发出轻响。
“接下来？”
他往前踏出最后一步，脚下石板轰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