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腰间的锦囊还在发烫，像是贴着一块刚从火堆里扒出来的炭。他低头看了眼那枚漆黑的丹丸，指尖轻轻摩挲过锦囊边缘，没说话，只是把袋子往怀里塞了塞。
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远处舰队已经整列完毕，巨舰的甲板上人影穿梭，海怪们化作的水手正忙着调整帆索。莫无悔靠在舱门边，脸色苍白，但眼神稳住了。他冲林风点了点头，没多话。
林风转身走向舰首，脚步不快，却每一步都踩得实。他抬手一招，紫薇软剑自甲板上跃起，落回鞘中，黑鱼皮鞘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该分路了。”他说。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从侧舷掠来。一人白衣胜雪，肩后横着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眉宇冷峻如霜；另一人披着暗金纹袍，腰间刀柄粗粝厚重，走动时地面仿佛沉了一寸。正是上官燕与司马长风。
“你决定了？”上官燕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冰面。
林风点头：“冲绳那边不能再拖。俞莲舟撑不了太久，他们要拿他的太极真意做文章，一旦让那傀儡成了形，武当就不是武当了。”
司马长风哼了一声：“所以你让他们去救人，自己却要去找一本破手札？”
“不是破手札。”林风摇头，“是达摩最后一篇遗文。系统刚给的提示——蓬莱仙岛有能量共鸣，和斩道框架同源。若能拿到，说不定能反向破解他们的阵法。”
上官燕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你还真是信得过这劳什子系统。”
“我不信它。”林风也笑了，“我只信它给的数据，刚好和我想的对上了。”
司马长风咧嘴：“那你打算怎么分？我们仨总不能都去抢一本书吧？”
“不用。”林风抬手指向舰队，“海怪舰队即刻启程，全速赶往冲绳。破阵、救人、毁祭坛，三件事一口气做完，不许恋战。那边交给他们。”他又转向二人，“我们三个，去蓬莱。”
上官燕挑眉：“就我们？岛上可是八门金锁阵，传说连张三丰年轻时都没敢硬闯。”
“那是以前。”林风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图谱，摊开在掌心，“现在我知道怎么破——生、伤、杜三门必须同时开启，差一线都会触发反噬。你们俩，一个快，一个猛，正好补我的空档。”
司马长风盯着图谱看了几眼，忽然伸手一拍：“我守伤门。刀比剑狠，压得住机关。”
“我走生门。”上官燕接过话，“凤血剑轻，引阵眼最合适。”
林风收起图谱，点头：“那杜门归我。寒玉剑气渗进去，不会惊动主阵。”
三人不再多言，各自调息凝神。片刻后，林风一声令下，舰队调转航向，巨舰破浪前行，直指东南。而他们三人则纵身跃出，踏着海波借力，身形如箭般射向东北方那片被雾气笼罩的孤岛。
蓬莱仙岛远看如浮云托石，近了才见峭壁千仞，崖下白浪撞岩，碎成雪沫。岛口立着三根青铜巨柱，呈三角分布，柱身上刻满八卦纹路，中央一道石门紧闭，门缝里透出幽蓝微光。
“到了。”林风落地站定，扫视三柱，“生门在左，伤门居右，杜门居中偏后。记住，出手时机必须一致，慢半息，地底毒雾就会喷出来。”
上官燕抽出凤血剑，剑身轻颤，发出清越龙吟。她脚尖一点，身形已掠至左侧石柱前，剑尖抵住凹槽，只待信号。
司马长风冷笑一声，龙魂刀仍未出鞘，但他一手按在右柱之上，掌心真气涌动，岩石竟隐隐龟裂。
林风深吸一口气，走到中后方那根石柱前，双手贴上冰凉表面。他闭眼感知片刻，低声道：“准备——三、二、一，开！”
三人同时发力。
上官燕剑气如电，倏然注入，生门石柱轰然亮起，一道青光冲天而起；司马长风掌力爆发，右柱崩出蛛网裂痕，赤色气流喷涌而出；林风则将融合寒玉特性的剑气缓缓送入，杜门石柱泛起淡蓝涟漪，三股力量在空中交汇，嗡鸣震耳。
刹那间，天地一静。
紧接着，轰——！
三道光柱拔地而起，交织成三角结界，笼罩全岛。地面剧烈震动，石门从中裂开，一条青石古径自迷雾中延伸而出，直通山腹深处。沿途两侧石灯逐一亮起，幽光照路，寂静无声。
“破了。”司马长风吐出一口浊气，活动了下手腕。
“别松劲。”林风目光紧锁前方，“这只是开始。”
三人踏上古径，脚步轻缓。行不出百步，前方雾气骤浓，一道人影静静伫立在断崖尽头，手持长剑，背对他们。
那人衣衫素净，身形挺拔，虽未回头，却有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意弥漫开来，压得空气都似凝固。
林风瞳孔微缩。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检测到高浓度剑道虚影，模拟对象：谢晓峰。战力评估：九成真实。击败可获取剑道经验数据。警告：此为斩道计划制造之镜像，非本体，勿存迟疑。】
上官燕皱眉：“这是谁？”
“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林风低声，“但他用的剑意……是‘无剑’之前的最后一境。”
司马长风冷笑：“管他是真是假，挡路就得砍。”
话音未落，那虚影忽然转身。
面容平静，眼神空茫，手中长剑缓缓抬起，指向林风。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可那一剑的气势已如潮水漫岸，步步紧逼。
林风不动，心中却已飞速推演。他知道，这种级别的剑者，不会先动。真正的杀机，藏在第一道气刃之后。
果然，下一瞬，虚影手腕轻抖。
一道无形剑气撕裂空气，直取咽喉。
林风侧身避让，黑鱼皮鞘未出，仅以剑气在身前划出半弧，卸去大半力道。余波擦过脸颊，带起一丝血线。
“好快。”上官燕低呼。
“不止快。”林风抹去血痕，“他在试我。这一剑，留了三分余地。”
司马长风冷哼：“那就别让他再试第二下。”
他正欲上前，林风抬手拦住：“别动。这阵法设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人硬拼。我们三个一起上，反而中计。”
他闭眼片刻，脑海中闪过昔年与谢晓峰共战天魔的那一夜。那时老剑客站在暴雨中，剑未出鞘，却已镇住全场。他说过一句话——
“剑不在手上，在心里。”
林风睁眼，眼神清明。
他不再防御，而是主动踏前一步，紫薇软剑依旧未出，只以剑气凝于指尖，摆出十五剑第四式的起手式。
虚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中光芒微闪，再度挥剑。
这一次，剑气如潮，层层叠叠，宛如暴雨倾盆。
林风不退反进，脚下步伐错乱却不失节奏，剑气随身流转，如水银泻地。他不求伤敌，只求贴近。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距离不足三尺。
他猛然抬头，低喝：“不是为了杀你，是为了超越。”
话音落，剑气爆。
十五剑第四式全力催动，剑意如怒涛拍岸，将虚影逼至断崖边缘。最后一击，他并未刺出，而是以剑尖轻轻点在其眉心。
如同点破幻梦。
虚影身形一僵，眼中空茫渐散，随后化作无数光点，纷扬消散，尽数融入林风体内。
一股温润气流在经脉中流转，仿佛有无数剑招在他识海中闪现又隐去。系统提示响起：【获得‘谢晓峰剑道经验·初级’，剑气掌控精度提升15%。】
林风喘了口气，缓缓收回手。
上官燕看着他，忽然道：“你刚才……好像变了点。”
“嗯？”他侧头。
“说不上来。”她摇头，“就是感觉，你出剑的时候，不像在用剑了。”
司马长风嗤笑：“废话，人都快成剑了，还能像人？”
林风笑了笑，没接话。他望向前方愈发幽深的古径，雾气翻涌，隐约可见一座石殿轮廓。
“走吧。”他说，“真正的麻烦，还在里面。”
三人重新迈步，踏上青石路。雾越来越浓，脚下的石板开始出现细密裂纹，每一步落下，都传来轻微震动。
忽然，林风停下。
他低头看向左手掌心——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红线，正缓缓蠕动，像是一条微型蛇影，朝着手腕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