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的灰雾还没散尽，林风已经不在原地。
他蹲在渔村西头一间低矮的药房外，指尖沾着湿泥，在地上划出三道短痕。刚才那圈诡异的气泡沉下去后，水底人影没再动，可他脚底板还麻着——像是踩过刚死的鱼，滑腻中带着点僵硬。
他没起身，直接侧身一滚，贴到窗根下。
屋里有光，是油灯那种昏黄的亮，照得窗纸泛青。十二个黑影围成一圈，中间躺着个老头，胳膊上插着一根银针，针尾连着块漆黑的水晶。血丝像细线一样从老人手腕被抽出来，钻进石头里，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林风摸了摸怀里那片带鹰纹的布角，又听见系统在脑子里响：【检测到邪术仪式“精血献祭”，是否干预？】
“你说呢？”他低声回了一句，顺手从袖口抖出三枚铜钱。
指腹一弹，铜钱破窗而入，擦着灯罩飞过，“叮”地钉进三人脚踝外侧的穴位。那三人猛地一颤，阵型裂开一道缝。
门被一脚踹开，木框直接散了架。林风冲进去，真武剑还在鞘里，只拿剑柄横着扫出一记“拦江断流”。两个扑上来的忍者被砸中胸口，倒飞出去撞翻药柜，几包药材撒了一地。
剩下的人立刻收手，把水晶往怀里一塞，抬腿就往后窗跳。林风没追，先一步抢到老头身边，伸手探鼻息——几乎没了，脉也快断。
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濒死宗师级生命波动，是否启动“小昭医术融合”程序？条件：成功施救】
他愣了一下：“宗师？这老爷子撑船的吧？”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抬手割开自己小臂，让血滴进老人嘴里。那血落地时泛着淡淡金光，是他之前融合《圣火令》留下的抗毒特性，如今混着内力，能暂时激发生机。
老头喉咙动了动，眼皮抽了一下。
林风松了口气，马上盘膝坐下，一手按在他膻中穴，一手贴后心，运起刚捕捉到的玉女心经片段。柔劲如丝，顺着经脉一点点往外逼毒。老头嘴角开始渗黑血，皮肤却越来越青，手指蜷得像抓不住东西。
“不行。”林风皱眉，“这毒往骨头里钻。”
系统更新提示：【确认毒素为东瀛蚀脉蛊毒，需寒属性至宝中和，推荐千年寒玉。当前救治完成度67%，持续恶化中】
“千年寒玉？”他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开当铺的？”
正说着，窗外海面忽然亮起一道赤红刀芒，直冲夜空。那光不闪，也不动，就那么稳稳悬在商船桅顶，像一把烧红的刀竖着插进天幕。
他知道那是冲他来的。
不出手，老头死；出手救人，对方远程一刀劈下来，整个村子都得炸。可要是现在冲出去应战，这老头一口气接不上，前面白忙活。
他低头看着老人干裂的嘴唇，又看了眼窗外那道红光。
“你要活。”他低声说，“我就不能走。”
说完，他把最后一股真气压进对方心口，助心跳稳住节奏。老头的呼吸终于平了些，虽然仍弱，但不再断断续续。
系统提示闪烁：【救治完成度98%，满足融合条件，“小昭医术”模块解锁（初级）】
眼前浮现出一段陌生的记忆——不是武功，也不是招式，而是怎么用银针引毒、以药气养神、靠气息推血。杂七杂八，全是救人用的零碎手段，偏偏条理清晰，像是有人手把手教过无数遍。
他晃了晃脑袋，把这些塞进意识深处。
外面风紧了，吹得破窗纸啪啪响。那道红光还在，没动，也没撤。
林风站起身，把老头轻轻放平，顺手从药柜底下抽出一块旧布，盖在他身上。转身时踢到一个瓷瓶，滚了几圈停在墙角。
他弯腰捡起来，是个青花小瓶，标签早就磨没了，里面剩半勺黑色粉末。他打开闻了闻，鼻子一酸，差点打喷嚏。
“这不是药。”他嘟囔，“是喂鱼的。”
随手扔桌上，目光落在墙边的药架上。最底层有个暗格，拉出来一看，里面摆着三根银针、一小块冰蓝色的石头，还有张泛黄的纸条，写着几个字：“寒玉碎屑，慎用。”
他拿起来掂了掂，石头只有指甲盖大，凉得刺骨。
“好家伙，还真有存货。”
立刻掰下一小块，碾成粉，混着清水灌进老人嘴里。刚咽下，老头全身一抖，吐出一口浓黑的血，腥臭味冲得人睁不开眼。
林风赶紧扶住他肩膀，继续用柔劲疏导。过了半炷香时间，老头的脸色终于从青灰转成蜡黄，虽然没醒，但呼吸稳了，脉也有了起伏。
系统提示：【毒性已抑制，后续需每日换药三次，辅以静养】
“行，算你命大。”林风拍了拍他的肩，抬头看向窗外。
那道红光依旧悬着，像盯着他的眼睛。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药架，顺手把剩下的寒玉碎屑揣进怀里。又捡起那张纸条，对着灯光看了看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个小小的墨点，像是笔尖顿了一下。
他没多想，折好塞进袖子。
刚迈出门槛，海上风突然变了方向，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远处商船甲板上，隐约有人影走动，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知道对方在等。
等他离开这屋子，等他踏上沙滩，等他进入射程。
但他没动。
他站在药房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另一只手缓缓按住剑柄。
然后，他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碎瓦。
手腕一抖，瓦片斜飞而出，贴着水面滑出二十丈，啪地击中商船侧面的铁皮舱壁，发出清脆一响。
船上人影一顿。
林风咧了下嘴。
下一秒，他忽然抬手，将真武剑拔出半寸，剑锋映着远处红光，一闪即收。
就在这刹那，药房角落的阴影里，一只苍蝇扑棱着飞起，撞在墙上，掉落时翅膀已焦黑卷曲。
林风没回头。
他盯着海面，声音不高，却清楚传了过去：
“你们要杀我，就别碰这些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