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掌还贴在那四个血字上,指腹能感觉到石面的粗糙与温热。门没动,他也没动。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平静,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底下已经开始翻涌。
他收回手,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看掌心——没有伤,也没有焦痕。烫人的红字不再排斥他,但门依旧紧闭,像一堵不会说话的墙。
“不是不让碰了。”他喃喃,“是还不够。”
上官燕站在原地,目光从他脸上滑到石门,又落回凤血剑的剑尖。她没问,也没催,只是把剑柄转了个方向,让刃口朝上。
林风盘膝坐下,玄铁重剑横在腿上,沉得像块老石头。他闭眼,不是为了调息,而是想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再过一遍。西门吹雪的那一剑,快得看不见影子;叶孤城的飞仙,飘得不像人使出来的;谢晓峰用木棍点穴时,劲力收放得像在剥核桃——都不狠,却都准。
还有他自己使出的十五剑。每次练到第十三式就卡住,再往上走,经脉像被人拿刀片刮。不是功力不够,是那股杀意压不住,一出来就往心口钻。
他睁开眼,盯着石门中央那道深深的剑痕。那痕迹不像是刻的,倒像是谁一剑劈到这里,硬生生收住了力。
“你拦我?”他咧嘴一笑,“我还偏要试试。”
他站起身,双手握剑,将玄铁重剑高举过头。这一招没什么花哨名字,就是最简单的劈斩,但他知道,真正难的从来不是怎么出剑,是怎么知道自己为什么出这一剑。
剑落!
轰的一声,火星顺着剑锋溅起,打在脸上有点疼。石门晃了晃,那四个血字纹丝未动,反震之力震得他虎口发麻。
“不行。”他甩了甩手,“太直了,像莽夫抡斧头。”
上官燕终于开口:“你刚才那一剑,是为了破它?”
“不然呢?”
“那你已经输了。”她说,“门要的不是力气,是你能不能让它自己开。”
林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还挺会讲道理。”
“我不是讲道理。”她看着他,“我是看出来了——你心里还在怕。”
“怕什么?”
“怕你真成了宗师。”她声音不高,却像根针,“怕到时候没人给你兜底,所有事都得你自己扛。”
林风没反驳。他弯腰把剑插进地面裂缝里,靠着剑身坐下,喘了口气。
“你说得对。”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确实怕。怕练到最后,剑越来越利,人越来越冷。像燕十三那样,创出第十五剑,结果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他顿了顿,又说:“可我现在更怕的是——我不试,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说完,他拔出剑,重新站定。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缓缓运转体内真气。识海中浮现出《夺命十五剑》的轨迹,黑气如蛇缠绕剑身;紧接着,《太极剑》的意境浮现,白光流转,似水般包裹住那股戾气。
两股力量在他手中拉扯,一个要冲出去撕碎一切,一个要圆转回旋、以柔化刚。它们本不该共存,可林风偏偏要把它们捏在一起。
“系统。”他在心里喊了一声,“有没有融合点?”
【当前融合点:0】
“我就知道。”他哼了声,“关键时刻总掉链子。”
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虚引,右手持剑斜提,摆出了一个谁也看不懂的架势——一半是杀伐决断,一半是顺势而为。
“来吧。”他低声说,“要么诈了我,要么成全我。”
剑动。
一道黑白交织的螺旋剑气自玄铁重剑前端喷涌而出,如同阴阳交汇的风暴,直撞石门中央的剑痕!
轰——!
整座深渊都在颤抖。血雾被剑气绞成细碎光点,四散飘散。那四个猩红大字开始龟裂,裂缝蔓延如蛛网,最终“非宗师不可入”轰然崩塌,碎石落地的声音清脆得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
石门背后,露出一行早已风化的古篆——**剑痕试炼**。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石门从中缓缓开启,缝隙越扩越大,一股苍茫古老的龙吟声从深处传出,低沉悠远,仿佛来自千年前的地底。
林风站在门前,双耳嗡鸣,手臂还在发抖。刚才那一剑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真气,胸口闷得厉害,喉咙里泛着腥甜。
但他没退。
他把玄铁重剑扛回肩上,另一只手顺手拔起旁边的凤血剑,递向上官燕。
“接着。”他说,“里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咱们。”
上官燕接过剑,指尖擦过他的手掌。冰凉的剑柄让她微微一颤,但她握得很稳。
“你刚才那一剑……”她看着他,“不是哪一家的路数。”
“当然不是。”林风活动了下肩膀,“是我自己拼出来的。一半拼命,一半活着回来——听着不像话,但这就是我现在能打出的最强一剑。”
他往前走了一步,鞋底踩在门槛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门内漆黑一片,唯有那龙吟声若有若无,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警告。
“你说,这门后头要是没宝藏,只有个老头坐在那儿喝茶,让我考个试才能进去,我是不是还得跪下磕头?”他回头问。
上官燕没笑,却轻轻点了点头:“那你现在算不算宗师?”
林风看了她一眼,忽然抬脚,狠狠踹在门框上。
“管他算不算!”他大声说,“老子走到这儿了,谁还能把我撵回去?”
话音落下,石门彻底洞开,一股炽热气流迎面扑来,吹得两人衣袍猎猎作响。林风站在门口,身影被黑暗吞去一半,另一半映在门外的地面上,拉得很长。
他抬起手,摸了摸肩上的玄铁重剑,确认它还在。
然后,他迈出第二步。
脚刚落地,地面突然震动,一道银光自门内疾射而出,直取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