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手指刚触到眉心,司马长风那声“别碰”还在耳边炸着,木剑却猛地一震,像是活了过来。他本能地缩手,掌心发烫,低头一看,剑柄上那道半枚残印正泛着微光,像被水洗过一样清晰起来。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那纹路看了两息。
这东西,昨天还没有。
上官燕站在三步外,凤血剑横在臂前,眼神没离开过他。她没问怎么了,也没靠近——刚才那一瞬间,空气都凝住了,连风雪落下的声音都变了调。
“不是幻觉。”林风低声说,“它认得我。”
话音落下,他盘膝坐下,把木剑平放腿上,双手覆住剑身。识海里那股搅动的劲儿又来了,比之前更沉,像有东西在敲门。他闭眼,任那股力道撞进来。
画面没出现,但感觉到了——一座石室,墙上刻满剑痕,最中间那一划,深得不见底。有个背影站在那儿,手里没剑,可地上插着的万兵齐鸣。
“归宗。”他喃喃,“你是要我回来?”
系统光幕无声浮现:【检测到原始剑核共鸣,是否启动融合程序?】
林风没犹豫:“是。”
下一瞬,十四剑的精髓从经脉深处涌出,像潮水般往识海冲。他咬牙撑住,额角青筋跳了两下。这些日子打出来的底子,全压在这一次了。可就在剑意即将汇入旋涡时,那道残印突然灼烧起来,一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从木剑内部挣脱而出。
剑魔传承。
两股力量在识海中央对撞,轰的一声,林风喉头一甜,嘴角渗出血丝。他没擦,反而笑了下:“来得正好,老账新账一起算。”
他伸手探入怀中,取出那张从祭坛拿到的“十五”剑谱残页。纸面焦黄,边缘碎裂,只有一行歪斜的字:**第十五剑,非杀非守,唯断因果。**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然后抬手,将残页直接扔进了识海漩涡。
“你要断因果?”他冷笑,“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断。”
刹那间,夺命剑意与剑魔传承疯狂纠缠,像两条蛇绞在一起。系统开始报错:【逻辑冲突!原招为自毁之式,无法掌控!】
【融合失败风险:97%】
【建议终止进程】
林风充耳不闻,反而将全部心神沉下去。他知道燕十三为什么死——不是败给谢晓峰,是败给了自己想赢的念头。剑成了执念,人就成了祭品。
可他不一样。
他从没想过当什么天下第一。一路被打、被骗、被追着砍,能活到现在,靠的也不是天赋,是脸皮厚,命硬,还有点狗屎运。
“我不是来掌控你的。”他在心里说,“我是来改你的。”
意识彻底放空。
不再压制,不再引导,只是看着那两股力量翻腾、撕扯、崩裂……然后,在某个瞬间,忽然静了下来。
一道光,从木剑顶端升起。
无锋,无影,无声。
那一剑,甚至不像剑,倒像是天地间本该存在的一条线,刚好把过去和未来劈开。
系统猛然刷新:
【“夺命十五剑·归正宗”融合成功】
【境界突破:破碎虚空前期】
【融合点清零】
林风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丝银白。他抬起手,轻轻一划。
空气没有裂开,可三丈外一块巨岩,悄无声息地分成两半。切口平整如镜,连尘都没扬。
“成了。”他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栽倒。
上官燕一步抢上前扶住他肩膀:“你脸色白得跟纸一样。”
“没事。”他摆摆手,咧嘴,“就是感觉……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洗了一遍澡,骨头都轻了三斤。”
她没笑,只是皱眉:“你刚才那一下,不像出剑。”
“本来就没出剑。”林风坐直,“那是剑自己动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意思——这不是练出来的,是“觉醒”的。
远处,司马长风仍站在祭坛裂隙前,紫薇软剑深深插入地脉,周身金光流转,像一层看不见的壳在缓缓成型。他没回头,声音却传了过来:“你们走吧。”
林风站起身,拍了拍衣襟上的雪:“你不后悔?”
“后悔?”司马长风终于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爹守了一辈子,我爷爷也守。现在轮到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可你一个人在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有剑就行。”他拍了拍插在地上的软剑,“它听得懂。”
林风沉默两秒,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块碎玉,递过去:“拿着。”
司马长风皱眉:“这是什么?”
“侍卫临死前攥着的玉符残片。”林风说,“太子信物。万一外面出事,有人拿皇令压你,亮这个,至少能争取时间。”
司马长风接过,掂了掂,收进袖中:“谢了。”
“别谢。”林风咧嘴,“等我们回来,要是发现你偷偷睡着了,我可要拿剑敲你脑袋。”
“滚。”司马长风也笑了下,“赶紧走,别在这儿磨叽。”
上官燕这时已走到剑冢出口,冰魄寒霜剑握在手中,剑身微微颤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抬头看向天空——那里依旧风雪弥漫,可她知道,通道就在眼前。
“准备好了?”她问。
林风走过去,站到她身边:“你说呢?我都等这一出了。”
她没答,只是深吸一口气,剑锋斜向上扬。体内真气顺着经脉奔涌而至,尽数灌入剑身。刹那间,寒气炸开,雪花凝成冰晶,空中仿佛结出一面巨大的镜面。
她低喝一声,剑刃划下。
嗤——
一道湛蓝裂痕凭空出现,像被刀割开的布,边缘闪烁着霜色电光。透过裂缝,能看到远处宫阙飞檐,琉璃瓦顶覆雪,正是皇城轮廓。
“能撑多久?”林风问。
“最多半炷香。”上官燕喘了口气,“这种级别的空间裂隙,我只能开一次。”
“够了。”林风点头,“一次就够了。”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司马长风。那人还站在祭坛前,身影几乎与风雪融为一体。他没挥手,也没说话,只是抬了抬手,掌心朝外,做了个“去吧”的手势。
林风也抬手回了下,然后转向裂缝。
“走!”
上官燕率先踏入,身影一闪没入蓝光。林风紧随其后,脚步刚踩上裂缝边缘,识海忽然又是一震。
不是系统提示,也不是剑意反噬。
是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有人在远处看着他。
他顿了一下。
“怎么还不进?”上官燕的声音从通道另一端传来。
“没事。”他摇头,迈步向前。
身体穿过裂缝的瞬间,冰魄寒霜剑的余光扫过他腰间的木剑——剑柄上的残印,不知何时已完整成一枚古朴印记,形如交叠的剑与碑。
他没注意到。
风雪吞没了身后的一切。
皇城宫墙在望,琉璃瓦上积雪未化。
林风落地站稳,吐出一口白气:“总算到了。”
上官燕收剑入鞘:“接下来怎么办?”
“先找人。”林风环顾四周,“太庙、御书房、地宫入口——三个点,总得有一个是真的。”
“你觉得太子在哪儿?”
“地宫。”他毫不犹豫,“血祭这种事,总得找个没人去的地方。”
话刚说完,远处钟楼忽然响起一声闷响。
不是晨钟,也不是更鼓。
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了。
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
林风眯起眼:“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慢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