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畔的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华,却丝毫无法照亮亚历克斯·沃尔科夫心中的阴霾。这位刚满三十岁就获得菲尔兹奖的数学天才,此刻正死死盯着平板电脑上那条简短的通知:
“尊敬的沃尔科夫教授,基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际人才贡献度评估法案》第7条第3款,您的永居申请未达到基准线。感谢您对华夏文明的关注。”
他几乎要把平板捏碎。三个月前,当华夏公布这项被称为“天才过滤器”的新移民法案时,亚历克斯还对此嗤之以鼻。现在,这位解开“纳维-斯托克斯存在性难题”的数学巨子,第一次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
“他们疯了吗?”他的助手难以置信地摇头,“连你都通不过,这世上还有谁能达标?”
亚历克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湖面,投向遥远的东方。在那里,一个文明正以超越理解的速度进化,而他现在被挡在了门外。
金城国家人才评估中心,一场特殊的评审正在进行。
全息投影中流动着数千名申请者的三维档案,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大厅中央那台被称为“文明天平”的设备。它不测量重量,而是量化一个人能为华夏文明带来的潜在价值。
“看这个案例。”中心主任林枫指向天平左侧——一位诺贝尔化学奖得主的学术成果在其中化作璀璨的光点,但在右侧,代表华夏需求的砝码却纹丝不动。
“他的研究方向和我们的‘祝融计划’重合度达到87%,”系统提示音冷静地分析,“但创新性仅相当于我们三年前的水平。”
天平微微倾斜,最终停在“贡献度不足”的红色区间。
林枫转向会议室里的专家团队:“记住,我们不再需要追随者。华夏要的是能推开下一扇门的人。”
这时,系统突然发出清脆的提示音。一个来自喀麦隆的年轻物理学家的档案被自动提升到特级评估队列——他在贫困中用废旧材料搭建的量子干涉仪,竟然无意中验证了“羲和”网络的某个理论猜想。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种子。”林枫眼中闪过赞许,“不在殿堂之内,而在荒野之中。”
新法案最引人争议的部分,是被称为“龙门秘境”的潜能评估系统。所有申请者都要在“灵境”构建的虚拟空间中,接受超越现有知识体系的挑战。
在沪上评估中心的沉浸舱内,德国神经科学家安娜·施密特正面临她职业生涯最大的震撼。
她置身于一个完全由光构成的迷宫,系统的提示在她脑海中回响:“请在一个小时内,解析这个基于‘伏羲’架构的神经网络。”
作为欧洲脑计划的核心成员,安娜曾以为自己在神经科学领域已登堂入室。但此刻,她感觉自己像个第一次看到星空原始人。这里的每一个“神经元”都遵循着她无法理解的数学规律,每一次尝试解析都让她头晕目眩。
“不可能...”她在第47分钟时瘫倒在地,“这完全违背了现有的生物学定律!”
“恰恰相反,”系统的声音依然平和,“它遵循的是更深层的生命逻辑。时间到,评估结束。”
结果显示:理论理解度31%,创新潜能67%,适应性82%。
“一个值得培养的苗子。”林枫在监控中心评价道,“虽然现在不懂,但她展现出了跳出框架思考的能力。”
而在另一个沉浸舱内,曾被誉为“硅谷神话”的某AI创始人,在同样的测试中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就主动退出。他的评估报告上只留下一行字:“固守旧范式,创新潜能枯竭。”
法案并非没有弹性。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第13条设立的“文明火种”条款——允许对具有特殊天赋者破格录取。
这个条款的第一个受益者,是来自亚马逊雨林的十五岁少年。他不会任何主流编程语言,却能用植物藤蔓编织出符合拓扑学原理的复杂结构。当评估团队通过卫星连接看到他用棕榈叶搭建的“计算机”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是活着的‘周髀算经’!”远在长安的传统文化研究院院长激动不已,“他直觉地理解了我们祖先的智慧!”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灵境”测试中,这个从未接触过现代教育的少年,竟然在虚拟的星空中本能地画出了与“伏羲”推演的深空导航图相似的轨迹。
“有些天赋,是文明在血脉中的回响。”林枫在审阅这个案例时批示,“接他过来,但要保护好他与自然对话的能力。”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评估室内,着名的日裔音乐家山本优子正在经历她人生中最奇妙的演奏。当她即兴创作的旋律与“灵境”中模拟的宇宙背景辐射产生共振时,整个系统突然亮起绿灯。
“恭喜,”系统提示,“您的音乐触发了‘文明共鸣效应’,符合特殊人才标准。”
她不知道的是,在“伏羲”的推演中,她的音乐结构竟然能提高量子比特的稳定性——一个连华夏科学家都尚未完全理解的现象。
并非所有故事都充满希望。新法实施三个月来,全球有97%的申请者被拒之门外,其中包括多位世界公认的顶尖学者。
在哈佛大学的俱乐部里,一群被拒绝的诺贝尔奖得主聚在一起抱怨。
“他们甚至不看我的获奖论文!”物理学家汤姆森愤愤不平,“说我的研究‘方向性偏差’!”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反而通过了筛选。比如那个在非洲用无人机测绘蚁穴的建筑系学生,因为发现了某种高效散热结构而被破格录取。
“华夏人疯了,”汤姆森总结道,“他们不要成品,只要潜力。”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伏羲”的评估体系中,一个可塑的头脑远比一个装满旧知识的容器更有价值。华夏要的不是追随者,而是能一起探索未知的同行者。
深夜的人才评估中心,张诚正在审阅最后的特批名单。屏幕上滚动着通过筛选的132个名字,他们来自38个国家,平均年龄29岁,没有一个是传统意义上的“学术权威”。
“风险很大啊。”他的副手担心地说,“这些人中可能只有十分之一能真正产出成果。”
“但只要有一个人推开新世界的大门,就值得。”张诚调出“伏羲”的预测模型,“按照传统标准筛选的人才,创新突破概率是0.7%。而这些人...是17%。”
模型显示,这群“非常规天才”在“伏羲”构建的未来推演中,有超过三分之一在十年内参与了颠覆性技术的研发。
更重要的是,他们带来的不仅是技术,更是全新的思维方式。那个非洲少年对拓扑直觉的理解,正在帮助材料学家重新思考“不周山”合金的微观结构;山本优子的音乐理论,启发了量子物理学家对相干性的新认识。
“知道最宝贵的是什么吗?”张诚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是他们眼中还没有被现有科学范式束缚的光芒。华夏可以提供他们需要的所有资源,而他们将回报我们无法预见的可能性。”
林枫望向窗外,一架“影刃”无人机正掠过天际,其飞行轨迹恰好与“伏羲”推演的最优路径完全重合。
在这个文明跃迁的关键时刻,华夏选择了最冒险也最明智的道路:不为今天的人才定价,只为明天的可能性下注。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东方的天空,评估中心的大门缓缓打开。通过筛选的天才们将在这里开始全新的征程,而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承载着一个文明对星海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