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除了叶小涛哀哀的啜泣,没有任何声音。
刚才,几个大人扯着嗓子跳着脚吵,几乎把房顶掀飞,小小的孩子,瘪着嘴哭了两声,根本没人听见。
直到,几个大人撕扯到一起,孩子吓呆了,不晓得哭了,保持瞪着眼睛张着嘴的状态,呆呆的看着那乱哄哄的一团。
此刻,声音一下子静下来,孩子也慢慢回过神来,嘴巴一瘪,哭出来声。
看到孙子哭了,李月娥心疼了,抬腿向孩子那边走过去,嘴里兀自吆喝:“乖宝,别哭,奶奶在这……”
李月娥扎煞着两只手,刚走到离孩子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冷不防被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一下,李月娥站立不稳,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差点摔了。
把李月娥撞到了一边的李大丫,伸手去抱孩子,嘴里还骂骂咧咧:“一边去,谁用你抱我的孩子?”
“我日你……娘!”李月娥刚想破口大骂,在看到孩子又被吓了一个激灵的一瞬间,自觉的收了声。
李月娥转过头,无助的看向自己的老头子,事已至此,该怎么办?
这会子李大丫抱着孩子,如同抱了护身符,任叶玉林和李月娥任何气恼,也不敢再起对李大丫动手。
叶玉林看着蹲在地上的儿子,恨恨的对自己老伴说:“走,咱走,咱就当没这个儿子。”
李月娥看着蹲在地上的儿子,心里真的是不甘心,叶小涛可是她的心肝命根子,她怎么舍得不要呢。
李月娥忍不住哭了:“我的儿啊……我咋那么命苦啊……”
叶小涛听到老妈哭声,从地上站起身,走到老妈跟前,一把抱住了自己的亲妈:“俺那娘啊……”
李大丫看着这一幕,一脸的嫌弃,尖酸的斥责叶小涛:“哭啥哭?瞅你那熊样!还是个男人呢,爹啊娘啊的,跟没断奶一样。”
“呃!”听到了李大丫尖酸刻薄的话,叶小涛被噎了一下,不敢再哭出声来,抱着老妈的手也慢慢的松了开来。
李月娥感觉到了儿子不哭了,还撒开了自己,她一个人哭的也不带劲了,吭哧了两下,也就真止住了哭声。
这功夫,店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看样子是过来理发的。
叶玉林长叹一声,招呼自己老婆子:“走吧!”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多少心酸和不甘!
叶玉林点指叶小涛:“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李月娥泪眼朦胧的瞅了一眼儿子,一步三回头的跟在叶玉林身后往外走。
叶小涛嘴唇翕动,终究没能再说什么,在看到亲妈李月娥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的眼神时候,叶小涛低下了头。
看着叶玉林和李月娥的背影,李大丫啐了一口:“不要脸的老东西,跑这来闹事!”
叶小涛听着媳妇骂他的爹妈,嘴唇抿的紧紧的,没敢吭声。
李大丫冲叶小涛吼:“还愣着干啥?没看到有客人吗?赶紧滴,收拾一下,别耽误给人理发!”
“嗯!”叶小涛低着头答应,偷偷的抹了抹眼睛。
李大丫对叶小涛颐指气使,刚走出来店门的叶玉林和李月娥老两口听得真真的,包括李大丫那句骂他们的话,他们也听得真真的。
老两口知道,李大丫骂他们,他们的儿子应该也听到了,但是,儿子没反驳一句,连个屁没有。
这一刻,老两口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了!
“我们……回家呀?”李月娥看着自己老头子。
叶玉林眼圈泛红,眼里含泪,喃喃道:“不回家干啥?你那个儿子,我看是没指望了!他……咋就那么没出息呢?”
李月娥也是一脸怅茫,他们的儿子,咋就那么没出息呢?村里那么多有儿子的,就没有一个像他们家这样的,放着自己的正经娘老子不养,反而去养丈母娘和小舅子!
这还不算,他们活了一把年纪,只见过男人打媳妇的,没见过男人被媳妇打的!他们的儿子叶小涛也算是让他们开了眼界了!
他还算是个男人吗?这会子,老两口都在怀疑自己儿子了。
没出息!怕媳妇!怂包!
这是老两口给儿子的定义!
李月娥费劲的爬到三轮车后斗里,在儿子这闹了这一场,没达到目的,也没占到便宜,李月娥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手刨脚蹬,费了好大劲,才爬上了三轮车。
叶玉林坐在三轮车上,愣怔半晌,久久没有发动车子。
“走吧!”李月娥催促,“在这呆着也白搭,那俩人根本不会……唉,他们都吃饭了,咱还没吃饭呢!”
“吃,吃,吃,你就知道翅!”叶玉林没好气滴呵斥,他这会子烦着呢,偏偏老婆子没眼力见的,还惦记着吃饭。
儿子都没了,还有啥心情吃饭?
叶玉林不由得暗叹,自家这个熊娘们,心真大!这会儿还有心情想着吃饭!
李月娥委屈,根本不是她想不想,惦记不惦记的事情,她肚子里咕噜噜叫呢。
李月娥肚子咕噜噜叫唤,脑子里不由得想到刚才看到的,桌上的那只烧鸡。这一想不打紧,肚子咕噜噜叫的更换了,嘴里不由自主的想要流口水了!
李月娥催叶玉林:“你倒是赶紧走呀,在这干啥?等着你那个儿媳妇出来骂你吗?”
叶玉林没好气滴:“我连儿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儿媳妇!”
叶玉林被自己的儿子伤透了,那样怂包怕媳妇的儿子,不要也罢。
叶玉林越想越气,猛地一拧车把,三轮车一下子窜了出去,后斗里的李月娥差点被甩出去,吓得她吱呀一声,两手牢牢的抓住三轮车车沿:“你个死老头子,你倒是慢点呐!”
叶玉林没吭声,顾自蒙着头往前走。
李月娥瞅了一眼,觉得不对劲,赶紧吆喝:“他爹,你走错了,不是这条路……你这是去哪?”
叶玉林闷闷的说:“咱去小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