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快灭了，只剩几根炭在冒烟。苏然翻了个身，肚子咕咕叫。他睁开眼，看着头顶的树缝，天刚亮。
张峰还在睡觉，嘴巴张着，呼噜一声接一声。苏然没叫他，先拿出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两瓶水、一卷绷带、半包压缩饼干、一把小刀、摄像机还有六十的电。
他拿起那包压缩饼干，摇了摇，里面空荡荡的。昨天喝过水，人精神了一点，但这一夜过去，还是觉得更饿了。进山前准备了三天的食物，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一夜，吃得比想的快。
他把饼干塞回包里，看了眼摄像机：早上六点十七分。信号满格，直播还开着，没人说话，弹幕也没了，观众应该都走了。
“得找吃的。”他小声说。
张峰翻了个身，醒了。他揉了揉脸，坐起来就说：“我饿了。”
“我知道。”苏然把包递过去，“你看看还能撑多久。”
张峰打开包，看到那半包饼干愣了一下。“就剩这点？”
“嗯。”
“不是带了三份吗？”
“你忘了？第一天下午你就吃了两顿，晚上又吃了一块。”苏然说，“昨天爬山太耗体力，消耗大。”
张峰叹口气，把包扔到一边。“那怎么办？光喝水？”
“不行。”苏然站起来，活动手脚，“这林子里有动物，白天见过狐狸，晚上肯定也有别的。只要找到，就能抓来吃。”
“你是说打猎？”张峰皱眉，“用啥打？木棍？石头？连个网都没有。”
“不一定非要工具。”苏然指指自己脑袋，“我眼睛好，能看清动的东西。你力气大，能抓住。我们配合，抓只兔子不难。”
张峰看着他，不太信。“你是认真的？不是拍视频那种？”
“拍归拍，这次是真的要吃。”苏然说，“不吃东西，走不动。走不了，什么都没用。”
张峰沉默几秒，站起来伸个懒腰。“行吧，听你的。但我提醒你，野兔跑得很快，你眼睛再好，也得靠得近。”
“所以我让你埋伏。”苏然开始收拾东西，“我去引它出来，你从后面堵。看到目标我打手势，别出声。”
两人吃了两口饼干，就着水咽下去。吃完把火彻底灭了，背上包，顺着溪流向上游走。
天亮了些，林子里还有雾。草上有露水，踩上去很滑。苏然走在前面，手里拿着摄像机，镜头对着地面，其实是在看周围有没有生命。
“你这动作太假了。”张峰小声说，“谁走路一直低头看机器，像在找东西。”
“闭嘴。”苏然低声回，“我在用功能。”
他闭眼一下，眼前出现画面。人气值十六万两千，打赏不多，但够用。他点开【五感强化】，选了听觉和嗅觉。
声音变了。
树叶响得清楚了，远处有鸟飞的声音，左边十米外，有小动物在刨地。他停下，听了会儿，又闻到一股腥味，像是湿泥沾在皮毛上。
“那边。”他指左前方，“有动静，可能是小动物。”
张峰点头，放轻脚步跟上。
他们靠近一片矮竹林，枝条多，地上是枯叶。苏然蹲下，拨开叶子，看到几个浅脚印，排得很整齐。
“是兔子。”他说，“刚走过。”
“你怎么知道不是别的？”张峰问。
“脚印不一样。”苏然指着一个印子，“你看，前爪两个点，后爪拖得长，这是兔子跳的时候留下的。它是断着走的，不像松鼠那样连着。”
张峰看了看，点头。“你还真懂。”
“网上学的。”苏然收手，“问题是，它去哪儿了。”
他闭眼，专心闻味道。空气里有烂叶子味、青草味，还有刚才那股腥气。他顺着味道走，脚步很轻，避开枯枝。
张峰绕到另一边，弯着腰，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那是昨晚做的，一头磨过，不锋利，但捅一下能让动物动不了。
两人一左一右，慢慢往前。
突然，苏然抬手，做了个“停”的动作。
张峰立刻停下，贴住树干。
苏然眯眼看前面。透过竹叶，他看到一团灰色。那东西在草里，耳朵竖着，正在吃草。
是只野兔，灰褐色的毛，尾巴一小撮白。它吃得专心，耳朵却一直在转，听着四周。
苏然趴下，肚子贴地，一点点往前爬。摄像机夹在胳膊下，镜头开着，但没对着兔子，怕反光。
他爬了五米，离兔子还有七八米。这个距离，冲一次能到，前提是兔子没发现。
他打手势，右手平伸，掌心向下，然后抬起食指，指自己，再指张峰，最后指向兔子后面。
张峰明白：他吸引注意，张峰从后面包抄。
张峰点头，开始从侧后绕。他走得更慢，几乎是一寸一寸挪，不敢踩枯叶，用手肘和膝盖撑着。
苏然盯着兔子。它还在吃，耳朵忽然抖了一下，停下咀嚼，鼻子抽了抽。
苏然屏住呼吸。
兔子没动，几秒后又低头吃。
苏然松口气，继续往前蹭。他已经能看到兔子嘴边的毛，还有前爪按草的样子。
七米……六米……
他悄悄把手伸向腰间的小刀。不想伤它，但如果扑空，至少有个准备。
这时，风变了。
风吹过来，带着他的气味飘向前方。
兔子耳朵猛地竖起，身体僵住。
苏然心跳加快，手已经摸到刀柄。
兔子慢慢抬头，鼻子快速动，眼睛直直看向他藏的地方。
苏然不动，连眨眼都不敢。
一秒，两秒……
兔子突然转身，后腿一蹬，就要跳。
苏然猛地冲出去。
同时，右边有声音——张峰也动了。
两人一个从正面扑，一个从斜后拦。
兔子在空中转得快，落地就换方向，往竹林深处逃。
苏然追了十几步，脚下一滑，摔了一跤。他马上爬起，继续追，但兔子已经钻进树林，不见了。
“跑了。”张峰喘着气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木棍。
苏然站着，胸口起伏，看着兔子消失的方向。
“太快了。”他说。
“你差点就抓到了。”张峰拍拍他肩膀，“第一次嘛，练练就好了。”
苏然摇头。“不是速度的事。是风。我们没算风向，让它闻到了。”
“下次换个位置。”张峰说，“我可以在另一边等，你把它往我这边赶。”
“也行。”苏然深吸一口气，“但它太警觉，不能硬追。得想办法让它停下来。”
“比如？”张峰问。
“比如……它吃什么？”苏然回头看他，“能不能用吃的引它出来？”
“你是说放诱饵？”
“对。”
张峰想了想。“那你得知道它吃什么。草？叶子？种子？”
“昨天它吃的是草尖。”苏然回想，“绿色的，带露水的那种。”
“那我们找块空地，放点那样的草，然后躲起来。”张峰说，“你在外面走动，让它习惯有人，等它放松，我就动手。”
“可以。”苏然点头，“但要快。时间不多。”
两人回到竹林边，找了块平地。苏然摘了几把嫩草，放在石头上，又撒点土盖住手印。
然后分开，各自找地方藏。
苏然躲在倒下的树干后，摄像机架在缝里，镜头对着诱饵。张峰趴在十米外的灌木下，木棍放在身前，随时准备冲。
时间过去。
林子里安静，只有风吹竹叶的声音。
二十分钟后，一只松鼠跳过来，闻了闻草，咬一口，跑了。
“不是它。”张峰小声说。
“等等。”苏然没动。
又过十分钟。
草堆动了一下。
一只灰兔子，慢慢从竹林探头。耳朵竖着，眼睛乱看，鼻子不停抽。
它停在五米外，不靠近。
苏然压低身子，不动。
兔子跳两步，停。
再跳两步。
到了草堆前，低头闻了闻，小心地吃起来。
苏然慢慢抬手，对张峰做“三、二、一”的手势。
张峰慢慢举起木棍。
兔子耳朵忽然一抖。
苏然猛地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