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把U盘从防水袋里拿出来又塞回去，手指在塑料封口上来回摩挲。火堆已经灭了，只剩一点焦黑的边角还在冒烟，屋子里静得能听见电线偶尔噼啪响一声。
“刚才那提示……你真看懂了？”张峰靠在墙边，胳膊搭在膝盖上，声音压得很低。
“三级以上终端。”苏然靠着门框坐下，手机屏幕亮着系统界面，“隐控局的标准接口，不是随便哪个小单位都能用的。这玩意儿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张峰皱眉，“你是说，他们搞到了官方系统里的东西？”
“不光是搞到。”苏然点了点手机，“是照着那个标准建的网络。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些数据将来要对接什么级别的设备。”
他翻出背包里的残页，纸角烧了一半，上面还留着几个字：“临江市……x-7适配率达标”。
“x-7。”张峰念了一遍，“和U盘编号一样。”
“七个编号，七个城市。”苏然把纸摊在地上，“我之前查过异能波动异常记录，临江、北岭、南川、东港、西原、中阳、江潭——全是人口过百万，交通枢纽，而且最近三个月都有不明来源的能量峰值报告。”
张峰猛地抬头，“他们在每个地方都设了点？”
“不止设点。”苏然声音沉下来，“是在筛人。你看这句‘适配率’，不是随便抓人来试，是拿某种标准在比对。就像体检，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他没说完，但意思清楚。
张峰盯着那张破纸看了好久，忽然笑了一声，干巴巴的，“所以咱们烧的不只是几台电脑，是一整套筛选流程。”
“对。”苏然点头，“但他们传不出去的数据，现在在我手里。”
他打开热度回放，选中那段冲击波炸开的画面。直播间人气刚回落，礼物一刷，流量点立刻跳动。
【检测到观众情绪峰值，可兑换“基础解码辅助”技能（Lv.1），是否确认？】
“确认。”
一股温热感从胸口扩散到指尖，眼前浮现一行半透明文字：
**认证层级不足，目标文件需接入三级及以上权限终端或专用解析模块。建议：寻找原系统关联设备。**
“还是不行。”苏然松了口气，又像是泄了气，“只能读个提示。”
“但至少知道它重要。”张峰撑着墙站起来，“不然系统不会给反馈。”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外面风刮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张烧剩的纸片，打着旋儿贴在墙上。
苏然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之前拍下的监控画面截图。其中一个角落里，有台小型服务器机柜，侧面贴着标签：**x系列 中继节点 - 编号04**。
“中继节点？”张峰凑过来，“意思是，这不是主库？”
“不是。”苏然摇头，“是中间站。数据从各地采集，汇总到这里，再上传。我们砸的是个中转站。”
“那主库在哪？”
“不知道。”苏然收起手机，“但既然有编号，说明不止一个中继点。x-7是临江，那其他六个呢？是不是也在同步运行？”
张峰脸色变了，“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已经在多个城市完成了初步筛选……下一步是什么？集训？调令？还是直接派任务？”
“都不是。”苏然缓缓站起来，目光落在U盘上，“是匹配。他们在找最适合承载某种特定能力的人体模板。一旦找到，就可以批量复制训练模式。”
“你是说……造兵？”
“不是普通的兵。”苏然声音更低，“是能跟某种高阶异能完美契合的‘容器’。普通人练十年未必觉醒的能力，他们能让一批人同时激活，统一控制。”
张峰呼吸重了几分，“这哪是组织，这是军队。”
屋外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片落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过了几秒才确定只是风吹动了废墟里的铁皮。
“不能再待了。”张峰低声说，“他们发现据点失联，肯定会派人来查。”
“走之前，再理一遍。”苏然把所有线索铺在地上：残页、U盘、截图、系统提示。
他指着x-7，“这个编号不只是地点代号，更像是项目阶段标记。第七次成功匹配，意味着前六次都在优化参数。每一次失败，都会淘汰一批人。”
“那你猜，现在有多少人在他们的名单上？”
苏然没回答，而是打开直播后台，调出过去三天的观众地域分布图。他在地图上圈出七个红点，正好对应那七座城市。
“巧合吗？”他问。
“哪有那么多巧合。”张峰咬牙，“他们是故意选这些人多、信息杂的地方。混在人群里，谁也看不出异常。”
“而且。”苏然补充，“这些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一次体检、一场意外、一次献血……都能被他们偷偷采样分析。”
张峰握紧拳头，“所以这场仗，从一开始就不只是打几个高手的事。我们面对的，是一张早就铺好的网。”
火堆最后一点余烬熄灭，屋里彻底暗了下来。苏然关掉手机闪光灯，只保留本地录制功能。
“直播先停。”他说，“信号不能暴露。”
张峰把铁管扛在肩上，“藏身处还有多久能到？”
“两小时车程。”苏然把U盘放进贴身内袋，又加了一层密封袋，“路上不能开机，也不能连任何网络。”
“明白。”张峰活动了下手腕，“这次得靠脑子走了。”
他们从后门离开，沿着窄巷往北绕行。夜色浓重，路灯坏了大半，脚下的路坑洼不平。
走到第三个路口，苏然突然停下。
“怎么了？”张峰问。
“刚才那个拐角……”苏然眯眼看向远处一栋废弃商铺，“摄像头。”
“不是早就断电了吗？”
“是断了。”苏然盯着二楼窗户，“但有人重新接了线。你看那里，电线是从里面拉出来的。”
张峰顺着看去，果然看到一截新敷的黑色电缆，顺着墙角垂下来，接入地面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
“监测装置。”他低声说，“他们在远程监控据点状态。”
“不只是监控。”苏然蹲下身，拨开杂草，露出一块金属铭牌，“这是信号转发器，能把现场影像实时传出去。”
“那我们现在……”
“已经被拍到了。”苏然站起身，语气平静，“从我们进来的那一刻起。”
张峰愣住，“为什么不触发警报？为什么没人来？”
“因为对方想看看我们能挖出多少。”苏然看着那台转发器，“让他们以为我们只毁了个据点，其实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已经被带出来了。”
“所以现在是反向钓鱼？”
“算是。”苏然笑了笑，“只不过鱼钩在我们手里。”
他们继续前行，脚步加快。穿过一片老旧居民区后，终于来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旁。
钥匙插进锁孔时，苏然突然回头望了一眼远处那栋三层小楼。红灯早已熄灭，整栋建筑像一头趴伏的兽，静静躺在黑暗里。
“你以为你在清除威胁。”他轻声说，“其实你只是让人看清了你的全貌。”
车子发动，灯光划破夜色。副驾驶上的背包里，手机屏幕微微闪了一下，系统提示浮出：
【热度回放已保存，高光片段存档完成】
【当前粉丝数：982,631】
【距离解锁新异能：17,369关注】
张峰瞥了眼，“差一点就百万粉了。”
“快了。”苏然握紧方向盘，“等我把这东西的内容放出来，估计得爆。”
“别急。”张峰提醒，“现在最要紧的是安全抵达，然后找办法读取U盘。”
“我知道。”苏然踩下油门，“但我已经开始想标题了。”
“什么标题？”
“《震惊！某神秘组织竟在全国七城秘密筛选异能者》。”他咧嘴一笑，“配上这段热度回放，保准火。”
张峰摇摇头，“你这时候还能想直播效果？”
“这不是效果。”苏然眼神认真起来，“这是武器。他们靠隐蔽行动，我们靠曝光反击。镜头就是我的枪。”
车子驶入主干道，霓虹灯开始密集闪烁。城市依旧喧嚣，行人穿梭，无人知晓刚刚有一份足以改变局势的情报，正安静地躺在一件普通外套的内袋中。
导航显示前方三公里右转进入高架。
苏然看了眼后视镜。
一辆黑色电动车正从街角驶出，骑手戴着全盔，没有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