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屏幕闪了一下，苏然的手已经按在电源键上。
他没关机，只是拔了网线的瞬间就察觉不对——屋里的空气变了。不是风，也不是温度，而是那种被人盯着后颈的感觉，像直播时弹幕突然炸开却没人说话。
“有情况。”他低喝一声，脚尖一挑，桌上的金属箱滑向张峰那边。
话音未落，墙角那台老式主机的散热口忽然喷出一股灰雾，紧接着一道人影从烟尘里跨步而出，动作顺畅得像是推开了一扇看不见的门。
苏然瞳孔一缩。动态视力自动激活，眼前的世界慢了半拍：那人穿黑袍，袖口收得极紧，右肩微沉，显然是蓄力前兆。他没等对方出手，五感强化同步开启，耳朵捕捉到一丝布料摩擦的轻响——左腿要动。
“砰！”
桌子被掀飞，张峰滚到墙边，顺手抄起椅子当盾牌。来人一掌拍空，掌风扫过墙面，水泥层直接剥落一块。
“你他妈是快递吗？进门连敲都不敲？”苏然一边骂一边往后退，手机贴着掌心，随时准备点开直播界面。
黑袍人不答，转身再扑，速度快得离谱。苏然勉强侧身躲过直击胸口的一拳，但衣角还是被撕开一道口子。他借势翻到墙角，背靠墙壁，呼吸节奏压了下来。
这人不是机器，也不是改造人。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像是中药熬干后的苦香。脚步落地时膝盖会轻微内扣，说明习惯用左侧发力，但今天刻意压制了这个倾向。
更奇怪的是招式。
看似是街头混混打架的路子，直来直去，可每一击都卡在人体最脆弱的缝隙上——太阳穴、喉结下方两指、肋骨间隙。这不是普通格斗术，更像是某种拆解过的杀人技法。
而且……有点眼熟。
“张峰！”苏然喊了一声，“别让他近你身！”
“废话！”张峰咬牙顶住撞来的膝盖，反手把椅子砸过去。黑袍人抬臂格挡，木条碎裂声中，他竟顺势抓住断腿往前一甩，想把张峰拖出去。
苏然看准时机，掌心猛拍地面，流量点虽少，但还能撑一次小范围震荡。他指尖划过背包拉链，暗扣松开，一道银光弹出——是之前装U盘的小铁盒。
他把它当成飞镖扔了出去。
盒子擦过黑袍人耳侧，带起一缕发丝。那人终于顿了一下，头微微偏转，看了苏然一眼。
那一眼让苏然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凶狠，也不是冷漠，而是一种……确认什么的眼神。
就像系统提示打赏到账时，屏幕上跳出来的那种机械反馈。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苏然喘了口气，“组织的人？还是别的什么玩意儿？”
黑袍人依旧不说话，只是抬起右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号——三横一竖，像是“王”字倒过来。
苏然猛地记起来。
三个月前，在城西废弃医院执行任务时，他在监控录像里见过同样的手势。当时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对着镜头做了这个动作，然后画面就断了。
那是第一次发现组织活动的线索。
而现在，眼前这人不仅用了同一路数，甚至连手势角度都一模一样。
但又有哪里不一样。
“你练的这套东西……改过。”苏然慢慢站直，“原来的发力方式更狠，对吧？现在反而收着劲，像是怕打出人命。”
黑袍人动作微滞。
就是这一瞬的迟疑，苏然抓到了破绽。
他猛地拍下手机屏幕，后台沉寂已久的直播程序瞬间重启。画面还没加载，人气值已经开始缓慢回升，几条零星弹幕蹦了出来：
【主播深夜加练？】
【这背景怎么这么乱，打架呢？】
【左边那个大哥手臂受伤了吧，快包扎啊！】
打赏随之而来。
一枚金币、两枚金币……热度开始爬升。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当前人气值：1.2万，可激活基础防护技能（冷却中）】
还不够。
但已经够用了。
苏然咧嘴一笑：“哥们，你知道我最烦什么吗？”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逼一步，“就是有人偷我家wiFi还敢上门收保护费。”
黑袍人冷哼一声，突然变招，左手成爪直取苏然咽喉。这一击速度暴涨，明显是压箱底的杀招。
可苏然早有准备。
他往右一闪，同时启动刚恢复的动态视力，视野边缘泛起一层淡蓝光晕。时间仿佛被拉长，他清楚看到对方手腕转动的轨迹，以及指缝间藏着的一根细针。
毒针？
他来不及多想，反手抽出背包里的金属尺挡了一下。叮的一声，细针落地，弹了几下，插进地板缝里。
“你还带暗器？”苏然低头看了眼，“真当自己古装剧反派呢？”
张峰趁机从侧面突袭，一记扫堂腿放空，却被黑袍人单膝跪地卸力，反手一肘撞向他胸口。苏然冲上去拦腰撞开，两人滚作一团。
“别打死！”苏然吼道，“留活口！”
“你现在关心这个？”张峰趴在地上咳了两声，“他刚才差点把我胳膊拧下来！”
“但他没下死手。”苏然撑着墙站起来，眼神锐利，“你看他每次攻击，都在避开要害。要是真想杀人，我们早就躺了。”
黑袍人缓缓站定，胸口起伏不大，显然还有余力。
他盯着苏然，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们知道得太多了。”
“这话我都听腻了。”苏然冷笑，“下次换个开场白，比如‘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哥’之类的。”
“N-09不能碰。”黑袍人继续说，“文件烧掉，箱子毁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你说哪个箱子？”苏然故意看向角落，“哦你是说那个刻花纹的？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联系专家了，明天就能打开。”
黑袍人眼神骤紧。
就在这一刹那，苏然注意到他的右手无名指抽搐了一下——和上次在医院视频里那个白大褂的动作完全一致。
不是模仿，是本能。
“你跟他们不一样。”苏然试探着说，“你是逃出来的，对吧？或者……本来就是被试验的那个？”
黑袍人猛然抬头。
空气凝住了。
张峰悄悄挪到电脑旁，手指悬在主机重启键上方。
苏然则握紧了手机，人气值已涨到三万，打赏金额突破八百，流量点缓缓回升。
只要再来一条打赏，就能触发一次短时加速。
“我不需要你救。”黑袍人终于开口，语气竟有些疲惫，“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别碰同步协议。一旦启动，没人能全身而退。”
“那你干嘛还动手？”张峰问。
“因为你们不会信。”他说完，缓缓后退一步，“就像当年没人信我一样。”
苏然眯起眼：“所以你是来警告的？不是来抢东西的？”
“我只是不想再多一个牺牲品。”黑袍人看着他，“尤其是你这种……还没看清真相的人。”
话音落下，他转身走向墙角，身形渐渐模糊，像是被某种力量吸进了空气中。
“等等！”苏然冲上前，“你还没说你是谁——”
可那人已经消失。
只剩地上那根细针，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幽光。
房间里安静下来。
主机风扇还在转，屏幕上仍显示着那行未关闭的警告：
**同步协议已加载，等待确认执行**
张峰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缝往下看。“没人进出，楼梯也没动静。这人真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不是凭空。”苏然捡起那根针，放在掌心仔细看，“他是从主机散热口进来的，说明懂得利用热源干扰感知系统。而且他走的时候，地板上有轻微压痕，应该是踩了某种隐形踏板。”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八成假，两成真。”苏然把针塞进裤兜，“但有一点我没骗他——我确实联系了专家。”
张峰挑眉：“真联系了？”
“当然没有。”苏然笑了笑，“我连专家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得让他以为我们有后手，不然他下次来就不只是警告了。”
他坐回椅子，打开手机后台，查看刚才直播的数据。
短短两分钟，新增关注五千七，打赏总额一千二，人气峰值冲到了四万三。
系统提示：【距离解锁新功能还差5700人气值】
“看来观众还挺买账。”他自言自语，“下次可以搞个‘深夜惊魂访客’专题。”
张峰翻了个白眼：“你还想再来一遍？”
“不来才怪。”苏然把手机贴回掌心，“这种热度，一年能碰上一次都算走运。”
他话刚说完，桌上的金属箱忽然震动了一下。
很轻，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内壁。
两人同时盯过去。
箱面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些原本静止的凹槽，此刻似乎……流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