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冷光扫过苏然的脸，他没急着往里走，而是先抬脚在门槛上蹭了两下，像是怕踩到地雷的猫。
“你这动作越来越像老太太进电梯了。”张峰小声嘀咕，“先试探再迈步。”
“我这是谨慎。”苏然瞪他一眼，“上次你说我莽，这次我说小心点，你又嫌慢。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我想让你别把警报器当门铃按。”张峰指了指主控台屏幕上那行字：【欢迎进入第二阶段评估区】。
苏然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忽然咧嘴一笑：“他们还挺有仪式感，进来还给发电子请柬。”
“现在的问题是，这请柬后面有没有附带退场券？”张峰把手里的短棍插回腰后，双手撑在控制台边缘，探头去看那些跳动的数据流，“全是代码，看不懂啊。跟看天书似的。”
“谁说要看懂了？”苏然从背包里掏出干扰器，拧了拧旋钮，“咱们又不是来应聘It工程师的。能偷点资料就跑，不亏。”
他把干扰器贴在屏幕侧面，轻轻一拍。设备嗡了一声，指示灯由红转黄，又闪了几下绿光。
“成了？”张峰压低声音。
“成了个鬼。”苏然收回手，“只是让系统以为我在正常登录，没触发强验证。真正的防火墙还在后面。”
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身份认证失败。请插入权限密钥或输入生物识别信息】。
“密钥没有，指纹不是我的，虹膜估计也对不上。”苏然摸了摸下巴，“但他们忘了件事——这系统还得用电。”
他说着，掌心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护盾异能缓缓展开，不是为了防御，而是将微弱的电磁场朝着主机接口方向渗透。
“你这是……用异能当U盘？”张峰瞪大眼。
“不，我是用它当信号干扰毯。”苏然眯着眼，“刚才那一下，我只是让它的数据传输延迟了零点几秒。趁这个空档，系统会误判部分缓存为可读状态。”
果然，主控台侧面发出“咔”的一声轻响，一个隐藏槽口缓缓弹出，里面躺着一份纸质文件，封面上印着一行小字：【核心计划·绝密】。
“还真有实体备份？”张峰惊讶，“这年头谁还用纸？不怕受潮吗？”
“越是高科技的地方，越喜欢留个后路。”苏然伸手要拿，却被张峰一把拦住。
“等等！”张峰指着文件右下角，“你看那儿，有个芝麻大的小点，反光。”
两人凑近一看，那小点嵌在纸面里，像是某种微型芯片。
“移动即报警？”苏然笑了，“这招老了。当年我租房子，房东就在门把手上贴过类似玩意儿，说是防我带人进去打麻将。”
“然后呢？”
“然后我拿手机壳卡住开关，自己玩了一整晚。”苏然说着，掌心再次泛起金光，但这次不是全开，而是极薄的一层，像保鲜膜一样轻轻罩住文件上方。
“护盾还能这么用？”张峰低声问。
“熟能生巧。”苏然嘴角一扬，“以前是保命用的，现在发现也能当屏蔽袋使。只要不让信号传出去，它就算炸了也不会响。”
张峰用短棍尖端小心翼翼勾出文件，迅速塞进背包夹层，动作利落得像个拆弹专家。
“搞定。”他拍了拍包，“咱可以走了吧？”
话音刚落，头顶的灯突然全部熄灭，紧接着，一圈暗红色的警示灯从天花板边缘亮起，缓慢旋转，伴随着低沉的蜂鸣声，像是老式冰箱启动时的声音，但更让人头皮发麻。
“还是响了？”张峰皱眉。
“不一定是我们触发的。”苏然抬头看着红光，“可能是系统自检发现了异常缓存调用。反正警报响了，咱们就得按预案来。”
他迅速掏出手机，手指一划，直播界面还在运行，弹幕飞速滚动。
【主播你身后那个灯是不是坏了？】
【刚才那道光扫过来的时候我手机震了一下】
【建议立刻关信号，这地方肯定在监控】
“家人们真靠谱。”苏然点头，直接切断直播信号，把手机塞进防干扰袋，“感谢观众提醒，不然咱俩可能已经被定位成外卖订单了。”
“你还真指望观众救你？”张峰忍不住笑。
“我不是指望他们，我是培养群众基础。”苏然收好装备，朝主控台后方努了努嘴，“走，躲后面去。等第一波巡查过了再说。”
两人猫着腰钻进主控台后方的维修隔间，空间不大，刚好够两人蜷身蹲下。前方是几排线路接口，头顶有通风管穿过，偶尔传来轻微震动。
“你说他们会不会派那种会飞的机器人过来？”张峰小声问。
“你要真怕，下次带床被子来，裹着更安全。”苏然压低声音，“不过按之前的套路，他们喜欢观察。警报响了不代表马上有人来，更像是通知‘猎物进笼’。”
“所以咱们现在是实验小白鼠？”
“不止是鼠，还是带编号的那种。”苏然活动了下左肩，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没吭声，只是把外套拉紧了些，“不过没关系，我们也有优势。”
“啥？”
“他们会记录数据，但我们能改剧本。”苏然笑了笑，“他们算不到我会用护盾当wi-Fi信号屏蔽器。”
张峰摇头：“你这脑回路，比这基地的电路图还绕。”
外面的蜂鸣声持续不断，远处隐约传来机械运转的动静，像是某种轨道装置正在启动。
“听这声音，应该是巡逻机甲开始调度了。”苏然贴着墙壁，耳朵微微侧向通道方向，“一般这种系统，首轮巡查不会太快，得给‘入侵者’一点慌乱逃跑的时间。”
“然后呢？”
“然后他们在半路埋伏。”苏然眯起眼，“所以我们不能动。”
“你就这么笃定？”
“不信你可以出去走一圈。”苏然淡淡地说，“说不定还能顺便帮他们测试新武器的命中率。”
张峰翻了个白眼，正要回嘴，忽然察觉苏然的手臂轻轻抖了一下。
“你伤得不轻吧？”他低声问。
“没事。”苏然摆摆手，“就是刚才撞墙那次有点狠，骨头像被电饭锅煮过一样发烫。”
“你还记得自己受伤？”张峰意外，“我以为你疼了都装没事。”
“我不是装，是真的习惯了。”苏然扯了扯嘴角，“上次直播摔下楼梯，弹幕都说我演技好，其实我是真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地了。”
“你现在还能开玩笑，说明还没到极限。”张峰松了口气，“但我警告你，别到时候倒下了还说自己只是累了，想躺会儿。”
“我要真倒了，肯定是因为饿的。”苏然摸了摸肚子，“早知道进来前该啃个面包。”
两人安静下来，听着外面规律的蜂鸣和逐渐逼近的机械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脚步却没有出现。
“奇怪。”苏然突然开口，“按理说第一波应该快到了。”
“也许他们换了模式？”张峰猜测，“比如远程锁定位置，直接远程处理？”
“那就得靠摄像头。”苏然抬头看向角落的一个圆形装置，“那个东西一直对着我们这边转。”
“你不是说护盾能干扰信号吗？”
“只能干扰传输，不能让它瞎。”苏然思索片刻，忽然伸手从背包里摸出一张锡纸，那是他之前用来包能量棒的，“试试这个。”
他把锡纸揉成团，用瞬移能力轻轻送到摄像头正前方，恰好挡住镜头。
“这操作……”张峰愣住，“你是打算让它以为我们隐身了？”
“不。”苏然低声说，“我是让它以为我们还在原地。”
“什么意思？”
“如果它是自动追踪热源或动作，现在画面黑了，系统可能会判定我们静止不动。而真正的巡查单位，只会检查‘静止目标’是否存在异常。”
“所以你是在骗系统？”
“准确说，是给它制造一个假现场。”苏然靠回墙边，“我们现在不出去，也不动，等它以为我们在里面蹲着，派机甲进来查看——那时候，我们再从另一边溜走。”
“你这哪是闯基地，你这是拍谍战片。”张峰无奈，“导演都编不出你这套逻辑。”
“生活所迫。”苏然笑了笑，“没钱租房子的人，脑子必须灵活点。”
外面的机械声渐渐靠近，终于，在控制室门口停了下来。
一阵轻微的嗡鸣后，地面传来稳定的震动，像是某种四足机甲正在缓缓步入。
“来了。”张峰握紧短棍，眼神紧盯入口。
苏然却闭上了眼，掌心再度泛起微弱金光，护盾悄然展开，覆盖在两人周围，连呼吸都被压到了最低。
机甲的脚步声在室内回荡，摄像头的位置依旧被锡纸遮挡，画面处于中断状态。
它停在主控台前，机械臂缓缓抬起，似乎在扫描空气中的热量残留。
苏然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地面，示意张峰准备行动。
下一秒，他睁开眼，嘴唇几乎不动，只吐出三个字：
“走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