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还在台上激情澎湃地介绍着青铜铭盘的历史价值，灯光一束接一束地打在展柜上方，全场观众仰头注视，气氛热烈得像要掀翻屋顶。
苏然却没看舞台。
他盯着手机屏幕右上角的倒计时：**00:00:03**。
下一秒，他的直播封面自动刷新，标题赫然跳出——《这展会不能看》。配图是三张拼接截图：一张是工装男口袋里露出的金属导线，一张是两个“工作人员”步伐完全同步的监控画面，最后一张，则是那块布满纹路、红灯闪烁的黑色装置局部特写。音频同步播放一段低沉但清晰的读心术记录：“主爆点设在舞台下方，引信已激活。”
弹幕瞬间炸了。
【？？？这是真的假的？】
【主播你别吓我，我心脏不好】
【那个红灯……我刚在现场好像看到了！】
苏然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重新对准自己，脸上没有笑，也没有慌，反而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劲儿。
“家人们，别刷‘前方高能’了，这次是真的高能。”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讲段子，“我现在正式告诉大家一件事——咱们脚底下，埋着炸药。”
人群最前排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开玩笑，还笑着举起手机拍他。
苏然也不急，继续说：“不是剧本，不是营销，更不是为了涨粉整活。十分钟内，这个展厅会爆炸，有人要趁乱抢走即将展出的文物，而我的名字，就在他们的清除名单第一位。”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所以啊，他们越是不让我说，我就越要说个痛快。”
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一声短促的提示音。张峰的声音压得很低：“后台数据炸了，预警已经推给安防系统，所有标记目标的位置都同步了。”
“好。”苏然点点头，目光扫过四周。
原本只是零星抬头看他的观众，现在已经开始成片地停下脚步。有人掏出手机疯狂转发直播链接，有人拉着同伴往出口方向挪动，还有几个胆大的直接掏出相机对着可疑人员拍照。
混乱还没开始，但空气已经变了。
苏然抬高声音：“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觉得我在哗众取宠。行，我不指望你现在信我，但我劝你做两件事——第一，离舞台远点；第二，留意身边走路特别整齐、眼神发直的人。他们不是志愿者，是杀手。”
他这话一出，现场立刻响起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要挤过人群上前理论，苏然一眼就看出这家伙的步伐节奏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嘴上还不闲着：“哎哟，这位大哥气势汹汹地过来，是不是想告诉我我没资格说话啊？可我这直播都有证据链了，您要不也上镜聊聊？”
那人脚步一顿，没再靠近。
苏然笑了：“你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弹幕已经彻底失控。
【我刚录了一段视频发朋友圈，我妈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在恐怖袭击现场】
【主播你冷静点，别刺激他们】
【楼上傻吗？他现在就是靠嘴拖时间，不然早被干掉了】
苏然瞥了眼屏幕，忽然提高音量：“顺便提醒一下某些躲在暗处的朋友——你们那个引爆装置，频率是2.4Ghz对吧？我建议你们换个频道，现在全场几千台手机都在连wi-Fi，信号干扰严重，万一提前点了火，炸到的可是自己人。”
他说完还故意叹了口气：“唉，我也是一片好心，毕竟谁也不想上班第一天就殉职，对吧？”
这下不止观众愣了，连远处几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动作都迟缓了一瞬。
张峰在耳机里憋不住笑：“你这哪是揭露阴谋，你是现场直播怼人啊。”
“效果一样。”苏然耸耸肩，“反正他们都听到了。”
就在这时，北厅入口处，三名穿着展会制服的男人同时转身，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步伐一致，面无表情，连抬手拨开人群的动作都像复制粘贴出来的。
苏然眯了眯眼，轻声说：“来了。”
他没跑，也没关直播，反而把手机举得更高了些：“各位，现在走进来的这几位，号称是技术支持团队。但他们有个小问题——心跳频率完全一致，呼吸间隔都是1.8秒，而且……他们从进门到现在，一次眨眼都没做过。”
弹幕刷得飞快。
【卧槽！我放大了！真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吧？】
【主播快跑！他们围过来了！】
苏然站着没动，反而笑着打招呼：“哟，几位又见面了，这次是集体来检查我设备信号吗？不用这么热情，我真的不修手机。”
三人停在他面前五米处，呈扇形站开，封锁了他的退路。
中间那人开口，声音平直得像机器朗读：“直播内容涉及虚假信息，影响公共秩序，请立即停止传播。”
“哦？”苏然歪头，“那你告诉我，什么叫虚假信息？我说有炸弹，你们敢让安保来搜身吗？我说有人要劫文物，你们敢暂停展览吗？”
对方沉默。
苏然乘胜追击：“不敢吧？因为你们心里清楚，我说的是真的。”
他转头面向镜头，语速加快：“家人们，记住这几个脸。如果我接下来突然断播，或者被人强行带走，那就说明我说中了。视频会自动上传备份，账号密码我已经交给可信的人。真相不会消失，只会越压越响。”
弹幕一片“保重”“小心”的刷屏。
就在这时，展厅另一侧传来一阵骚动。两名保安模样的人正试图控制一个行为异常的观众，结果反被对方一个标准擒拿动作放倒在地。那人站起身，径直朝舞台方向冲去。
苏然眼神一凛：“动手了！舞台底下有埋伏，所有人快撤！”
他一边喊，一边猛地往后跳开一步，避开左侧那人突然伸来的手。护盾异能在体表一闪而过，挡下了对方袖口滑出的一截细针状物体。
“嘿！”苏然甩了甩胳膊，假装惊讶，“原来你们不仅搞爆炸，还带暗器？这服务挺全乎啊。”
他边说边往后退，脚下踩到一根电线，差点摔倒，顺势一滚，躲到旁边的服务台后面。直播镜头晃了几下，画面颠倒，但仍在传输。
“抱歉家人们，现场有点小混乱。”他喘了口气，声音却依旧带笑，“不过请大家放心，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刚才那一针要是扎实了，我现在就得请假一周。但我运气一向不错，你们也知道，毕竟我可是连续三天抽中平台锦鲤奖的男人。”
张峰在耳机里忍不住吐槽：“这时候你还拉票？”
“情绪管理懂不懂？”苏然低声回，“观众怕了才会转，转了才有压力。等热搜一挂，他们想灭口都得考虑舆论成本。”
他探出头看了一眼，三名“工作人员”正缓缓逼近，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更糟的是，东西两侧又有几道身影从人群中脱离，朝着他包抄而来。
“包围圈缩得挺快。”他喃喃道。
手指悄悄摸向背包夹层，那里藏着一枚信号增强器。只要激活，就能把探测仪记录的所有数据实时上传云端，永久保存。
但他不能现在用。
一旦触发强信号发射，很可能直接引来远程引爆。
他必须再拖一会儿。
“喂！”他突然从台后探出身子，冲着最近那人喊，“你们老板有没有告诉你们，任务失败会被回收记忆？我读过你们的协议，第九条写着‘执行失败者将接受意识重置’，说白了就是脑子清空，变成植物人。”
那人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苏然抓住机会，继续输出：“你想想，你上周还在喝奶茶吃烧烤，下周就躺在实验室里当电池，值吗？不如现在转身走人，我还帮你录下来当证据，说不定还能换个国家庇护。”
对方依旧沉默，但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
苏然心中一喜——这些人虽然被控制，但并非完全无感。
他还想再补一句，忽然发现直播观看人数飙升到了八十万，并且仍在快速上涨。评论区已经被“报警”“转发给媒体”刷屏。
他知道，火候到了。
手指一按，信号增强器启动。
几乎同一瞬间，远处一名“工作人员”猛然抬头，视线精准锁定他的位置。
苏然咧嘴一笑，对着镜头大声说道：
“现在，让我们看看，谁才是真正不敢见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