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皇室礼仪,大婚次日,新婚夫妇需入宫叩谢帝后恩典。
马车驶向皇宫,林夕与单君临并肩而坐。他依旧穿着亲王王妃规制的常服,虽不及昨日婚服那般华美夺目,却也雍容典雅,气度沉静。脖颈上那枚寒玉同心锁在衣领间若隐若现,贴着肌肤,传来丝丝缕缕的凉意,也提醒着他身份的转变。
单君临握着他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带着安抚的意味:“不必紧张,一切有本王。”
林夕对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有王爷在,我不紧张。”经历了昨日那场举国瞩目的盛大婚典,面对帝后,他已能泰然处之。
太和殿内,帝后端坐其上。年轻的皇帝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皇后亦是雍容华贵,态度温和。
“臣(臣妾)单君临(林夕),叩谢陛下、娘娘恩典。”两人依礼参拜。
“皇叔、皇婶快快请起!”皇帝连忙虚扶,语气亲热,“昨日婚典,朕与皇后皆感慨,皇叔与皇婶实乃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皇后也笑着接口:“正是。见皇叔与皇婶如此恩爱和睦,朕心甚慰。愿你们夫妻二人,今后同心同德,琴瑟和鸣,为我朝皇室开枝散叶,绵延福泽。”
“承陛下、娘娘吉言。”单君临淡然回应,握着林夕的手却未曾松开。
皇帝又赏赐了许多珍玩玉器、绫罗绸缎作为新婚贺礼,皆是内库精品,价值连城。单君临与林夕再次谢恩。
叙话片刻,帝后体恤他们新婚,并未多留。离开太和殿时,皇帝看着单君临小心翼翼护着林夕的背影,对皇后低声道:“朕从未见过皇叔如此模样。看来,这位皇婶,当真是皇叔的命中注定。”
皇后含笑点头:“是啊,冷心冷情的摄政王,如今也有了捧在手心的人。这是好事。”
回程的马车上,林夕看着单君临,轻声道:“王爷,陛下和娘娘似乎……很为我们高兴。”
单君临将他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嗯。他们乐见其成。”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肯定,“即便他们不乐见,本王认定的人,也无人能置喙。”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贯的霸道,却让林夕倍感安心。他将脸埋进单君临颈窝,嗅着他身上令人心安的气息,小声道:“能嫁给王爷,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单君临手臂收紧,心中一片滚烫。他的夕儿,总是这般轻易便能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傻话。”他低声道,“能娶到你,才是本王之幸。”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府的路上,阳光透过车窗,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温暖而静谧。帝后的祝福,世人的瞩目,都成了他们爱情故事的背景与点缀。唯有彼此紧握的双手和相通的心意,才是这段姻缘最坚实的根基。
情深不渝,岁月静好。
按礼,新婚第三日,新娘需归宁,即回娘家省亲。虽然林夕与林府关系淡漠,甚至可称得上是有怨,但表面功夫仍需做足,更何况,单君临有意借此机会,为林夕正名,彻底了断与林家的那点微薄牵扯。
这一日,摄政王府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前往吏部侍郎林府。规模虽不及大婚那日,却也足以彰显摄政王对王妃的重视与宠爱。
林府上下早已得到消息,府门大开,以林侍郎为首,所有家眷皆身着吉服,战战兢兢地候在门外。当看到那威严的王府仪仗以及从车辇上被单君临亲自扶下的、一身华服、气度雍容的林夕时,林侍郎等人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尤其是那位当初逃婚的嫡姐林媛,看着那个曾经被她视为蝼蚁、可以随意舍弃的庶弟,如今竟如此风光尊贵地归来,身边还站着那位权倾朝野、俊美无俦的摄政王,眼中充满了嫉妒、悔恨与难以置信。
“臣(臣妇)参见王爷、王妃!”林侍郎带着众人慌忙下拜,声音都带着颤抖。
单君临神色淡漠,只微微颔首:“起吧。”他全程握着林夕的手,未曾松开,那维护的姿态显而易见。
进入府中,气氛更是尴尬。林侍郎试图摆出父亲的姿态,说些关切的话语,但在单君临那无形的威压和林夕那平静无波的目光下,显得苍白而可笑。那位嫡母更是强颜欢笑,言语间尽是讨好与奉承。
林夕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府邸,看着这些曾经对他冷漠甚至苛待的“亲人”,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过去的种种,在他遇到单君临之后,便已如过眼云烟。他今日归来,并非为了重温所谓的亲情,不过是完成一个仪式罢了。
单君临更是懒得与林家众人虚与委蛇,只略坐了片刻,喝了口茶,便淡淡道:“王妃舟车劳顿,需回府休息。今日归宁之礼已成,岳父大人好自为之。”
他这一声“岳父大人”,叫得林侍郎受宠若惊又心惊胆战,连声道:“是是是,王爷王妃保重身体要紧……”
临行前,单君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神色复杂的周嬷嬷,对林侍郎道:“周嬷嬷年事已高,王妃念其旧情,欲接其至王府荣养,林大人意下如何?”
这哪里是询问,分明是通知。林侍郎岂敢不从,连忙应下。
周嬷嬷激动得老泪纵横,跪地谢恩。
回府的马车里,林夕靠在单君临肩上,轻声道:“谢谢王爷。”谢谢他为自己撑腰,谢谢他替自己接出了唯一给予过温暖的周嬷嬷。
单君临抚着他的背:“林家之事,自此了结。往后,王府才是你的家,本王才是你的亲人。”
林夕用力点头,心中最后一丝因出身而带来的阴霾也彻底散去。他有单君临,有栖心苑,有他们共同的未来,过往种种,再不值得挂怀。
归宁之喜,喜的是斩断过去,迎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