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安城的游览告一段落,单君临决定带林夕去体验一番更地道的江南水乡生活。这一日,天光未亮,他便带着林夕,乘着一叶小小的乌篷船,悄然融入了西子湖的晨雾之中。
晨间的西湖,与白日里的游人如织截然不同。湖面笼罩着一层薄纱般的雾气,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如同一幅酣眠未醒的水墨长卷。只有早起的渔人驾着小船,在雾中若隐若现,偶尔传来几声欸乃的桨声,更显空灵静谧。
船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家,熟练地摇着橹,小船便无声地滑入了一片广阔的荷田之中。时值初夏,荷叶田田,层层叠叠,碧绿无边。晨露在硕大的荷叶上滚动,如同晶莹的珍珠。无数粉的、白的荷花点缀其间,有的含苞待放,有的恣意盛开,在薄雾中亭亭玉立,清丽不可方物。
“我们来采莲。”单君临拿起船头备好的竹篙,对林夕道。
林夕看着眼前这如同仙境般的美景,早已心醉神迷。他学着单君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伸手去够那近处的莲蓬。船身微微摇晃,单君临立刻伸手揽住他的腰,稳住了他。
“小心些。”他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林夕回头对他一笑,手下用力,折下了一支饱满的莲蓬。剥开绿色的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莲子,放入口中,清甜脆嫩,带着一股独特的荷香。
“好甜!”他将一颗剥好的莲子递到单君临唇边。
单君临张口含住,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柔软的唇瓣,两人目光交汇,空气中弥漫着比莲香更甜腻的气息。
小船在荷田深处缓缓穿行,惊起几只栖息的水鸟。单君临并非只是让林夕体验,他自己也动手采了几支品相极佳的荷花和莲蓬,放在船头。
“王爷也会做这些?”林夕有些惊讶。
单君临看着他,目光悠远,仿佛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少时在北疆,物资匮乏,野外能入口的东西,都需自己动手。”他的语气平淡,却让林夕心中一疼,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单君临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将那点沉重的回忆抛开,语气恢复了温和:“不过,与此处采莲,心境自是不同。”
是啊,彼时是为了生存,此时,却是为了与心爱之人共享这人间清欢。
太阳渐渐升高,驱散了湖面的薄雾,西湖露出了它明媚的容颜。他们的小船驶出了荷田,在开阔的湖面上随波荡漾。远处雷峰塔的剪影,苏堤白堤的烟柳,尽收眼底。
单君临让船夫将船停在湖心,此处视野极佳,四下无人,只有水声风声。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打开,里面竟是几样精致的江南点心和一壶温着的梅子酒。
“饿了吧?尝尝。”他将点心递给林夕。
林夕确实有些饿了,接过点心小口吃着,配着酸甜的梅子酒,看着眼前如画的景色,只觉得人生至乐,不过如此。
单君临看着他满足的吃相,忽然道:“夕儿,闭上眼睛。”
林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单君临似乎靠近了他,然后,一个微凉的东西,被轻轻戴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睁开眼,低头看去,只见胸前多了一枚玉佩。那玉佩并非寻常的龙凤或花鸟图案,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缩小版的同心锁造型,与他之前送给单君临的那枚羊脂白玉锁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材质换成了通体剔透、泛着淡淡蓝光的寒玉,锁芯处隐隐有流光转动,显然也内藏机关。
“这是……”林夕抚摸着那枚冰凉润泽的玉佩,心中剧震。
“回礼。”单君临凝视着他,目光深邃如同这西湖之水,“你赠我‘君心似我心’,我以此玉回应——”他握住林夕的手,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此生此世,唯你一人。”
湖光山色,潋滟晴好,都成了这一刻的背景。林夕望着单君临那无比认真的眼眸,听着他那比任何誓言都动听的承诺,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
他扑进单君临怀中,紧紧抱住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单君临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语:“傻夕儿,莫哭。”
在这西子湖的柔波里,在这接天莲叶的见证下,他们的爱情,得到了最坚定、最浪漫的确认。情定西湖,此生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