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第二天晚上,洛溪提前十五分钟就到达了图书馆三楼A区。这是他第一次和秦漠“正式”约见,还是以“辅导”这种不可思议的名义,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反复检查着带来的课本和笔记。
七点整,秦漠的身影准时出现在阅览室门口。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黑衣黑裤,面无表情,手里只拿了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支笔,仿佛不是来进行辅导,而是来参加一场严肃的学术会议。
他走到洛溪对面的座位坐下,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哪里不会?”
冷硬的态度让洛溪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泄了一半。他连忙拿出那本让他头疼不已的《大学物理》,翻到折角的一页,指着一道关于电磁感应的综合应用题,小声道:“这……这道题,思路总是卡住……”
秦漠扫了一眼题目,没有立刻讲解,而是拿起笔,在空白的草稿纸上飞快地列出了几个核心公式和关键物理量,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沉稳而清晰的沙沙声。
“先把已知条件标出来,分析过程涉及哪些定律。”他的声音平稳冷淡,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楞次定律判断方向,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计算大小,能量守恒考虑焦耳热。一步步来,别乱。”
洛溪赶紧照做,努力跟上他的思路。
然而,物理毕竟是他的薄弱环节,加上秦漠的讲解方式极其精炼跳跃,习惯于抓住最核心的逻辑,省略他认为“显而易见”的中间步骤,这对于基础不牢的洛溪来说,简直像是在听天书。
他听得云里雾里,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秦漠讲完一遍,抬头看他:“懂了?”
洛溪:“……啊?能……能不能再讲一遍……慢一点……”
秦漠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洛溪吓得缩了缩脖子,已经准备好接受冰冷的嘲讽或直接结束辅导。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到来。
秦漠沉默了几秒,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拿过草稿纸,语气依旧冷淡,但语速却明显放慢了许多。他开始分解步骤,将之前省略的那些“显而易见”的推导过程一步步写出来,甚至偶尔会停顿一下,问一句:“这里,能跟上吗?”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冷的,声音还是平的,但那种细微的、几乎是违背他本性的耐心,让洛溪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偷偷瞄了一眼秦漠。对方正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草稿纸,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部分眉眼,长而密的睫毛在灯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薄唇微微抿着,侧脸线条依旧冷硬,却莫名少了几分攻击性。
洛溪的心跳,忽然漏跳了一拍。
他赶紧收敛心神,认真听讲。这一次,他慢慢跟上了节奏。秦漠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所在,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一直没想到这个转换……”洛溪恍然大悟,忍不住小声嘀咕。
秦漠没有回应,但笔尖在纸上某个地方轻轻点了一下,似乎是对他这句话的无声认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辅导在一种极其“高效”且“低温”的氛围中进行。
秦漠惜字如金,从不废话,讲解精准如机器,但每当洛溪露出困惑的表情时,他总会用更慢的语速或者换一种更基础的方式再解释一遍,尽管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洛溪逐渐放松下来,开始敢于提出自己的疑问。他发现,只要问题涉及学术本身,秦漠都会予以解答,态度甚至称得上“专业”和“负责”。
休息间隙,洛溪鼓起勇气,将带来的一个小纸盒推了过去,里面是他下午跟着教程做的、卖相还算不错的抹茶曲奇。
“学长,谢谢你教我,这个……给你当夜宵?”他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又无害。
秦漠的目光落在那个小纸盒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警惕,仿佛那里面不是饼干,而是什么危险的毒药。他冷冷地扫了洛溪一眼,语气带着明显的排斥:“不需要。拿走。”
洛溪的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收了回来。果然,学术之外的示好,依旧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辅导时间结束,秦漠干脆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明天 ,同一时间地点.” 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洛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感受。
今晚的秦漠,冰冷依旧,却在那层坚冰之下,隐约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教导者”的认真和……或许可以称之为“负责”的态度。那种无意中流露出的、与他阴郁外表不符的耐心,让洛溪的心湖,再次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辅导任务首日完成。目标配合度:70%。奖励生存时间:12小时。】
【目标行为分析:学术态度严谨,存在极低限度耐心。怨恨值-2%(当前62%)。】
虽然进展缓慢,但冰层之下,似乎真的有暖流在悄然涌动。洛溪收拾好东西,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学霸的辅导,冷脸之下,或许藏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