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香格里拉补给后他们再次出发,第一站察瓦龙。
9月上旬的藏地,白天气温还可以26c左右,夜里就有点冷了,19c左右。
好在霍千山让人送来的物资里包括棉服,棉被,还有棉帐篷,足够御寒。
察隅安装监控时遇到了当地的藏族小孩,跟着父母长辈磕长头,预备去布达拉宫朝圣。
看着他们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服,可能是孩子长的比较快,所以手腕和脚腕都露在外面。
呈现出不健康的青黑色。
冷云浣问站在她身侧给她挡风的裴溯溟,
“信仰的意义是什么?”
“精神寄托?”
“还是自我麻痹?”
裴溯溟沉思了很久,
“信仰本身或许不是问题,是人们如何理解信仰,我曾经跟着维和部队去过国外硝烟弥漫的战场。”
“那些刽子手手握十字架,却一点没有影响他们手里的枪选择杀戮平民和孩童。”
“所以信仰本身并没有问题,是人们理解的不同造成了差异。”
冷云浣明白他说的意思,那些匍匐在地磕长头的人,在不同的人眼里也是不同的模样。
务实的人会觉得形式主义,有相同信仰的人会觉得他们虔诚,善良的会担心孩童,恶意的会想再给他们增加难度……
人本就生来不同。
白天的小插曲很快过去了,睡到半夜营地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冷云浣没出帐篷,就透过机器人的视野,看到了几个藏民。
年纪大的已经年逾花甲,小的走路还不稳。
看起来像是一家六口,看装扮估计也是磕长头,准备去布达拉宫的人。
他们说的藏语战士们都听不懂,面面相觑。
冷云浣披上军大衣掀开棉帘子,走到了几人面前。
机器人说一句,她学一句;随后机器人翻译一句,她回答一句。
就这样攀谈了几句后,冷云浣转过头来跟会计小张说:
“想办法给他们腾一顶帐篷,再准备点吃的喝的,让他们今天在营地里过夜。”
“哎。”
小张答应一声就去忙了。
冷云浣又转向一家人,把刚才的话用藏语重复了一遍。
几人连连道谢。
战士们都对冷云浣崇拜的不行,还有什么是团长家媳妇儿不会的呢!
冷云浣虽然根据藏民的要求,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和吃喝,但她并未完全放松警惕。
机器人这一夜都守在藏民的帐篷里。
小张让火头军给他们做了简单的米粥和蔬菜,又准备了热水给他们洗漱。
帐篷有夹棉隔绝了冷空气,洗漱完钻进被窝里热乎乎的。
“阿爷,我们可不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
说话的是个七八岁的女孩。
冷云浣正想着孩子这么问肯定是一路上饥寒交迫,所以得了一点舒适,就想着紧抓不放了。
谁知道她的念头刚起来,就见那老头抬手就给了女孩一巴掌。
打完还指着女孩暴跳如雷,
“你别哭啊!你敢哭我就打死你。”
女孩眼圈迅速变红,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就是不敢掉出来,只敢捂着已经肿起来的脸,咬着嘴唇鼻翼煽动,喘着粗气。
“一个女娃娃懒得要死,一路上就你最会偷懒,哪次不是全家停下来等你。”
“咱们要磕长头去见活佛的,心要静,要虔诚,不能停。”
说着掀起眼皮看了眼帐篷出入口的方向,又横了小女孩一眼。
小姑娘胸骨忽闪忽闪的,嘴唇都咬出血了,也没吭一声。
屋子里的其他人目光都很冷漠,老太太正在收拾床铺,规整他们为数不多的东西。
中年男人只在老头打小姑娘的时候扭了个头,之后是山呼海啸的平静。
仿佛这就是日常,不值得他关注。
中年女人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怀里抱着三岁的幼童,手里转着转经筒。
这一家的状态说不出来的怪异。
冷云浣不知道真正的藏民应该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至少不会是这样的才对。
后来小女孩自己抽抽搭搭的爬上床,肿着脸睡着了。
一家人也先后进入了梦乡,一夜无事发生。
这就更让冷云浣觉得怪异了。
第二天一早,队伍开拔,那一家人跟队伍一起吃了早餐便离开了。
等大家收拾妥当从察瓦龙前往察隅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他们匍匐在地,磕长头一路前行。
货车路过他们身边,车轮滚滚向前,后视镜里小女孩抬起头看向前方,眼里没有虔诚,只有呆滞和木讷。
下察遇的监控安装好后,调试工作直到夜里21:44分才完成,原因是山里突然刮起了大风。
钢架是可以抗风阻的,但那些被刮起来的枝枝叶叶,还是影响了视野。
所以调试了好一会儿,才算全部完成。
刚放下终端,小张就来叫冷云浣了。
“小冷同志,你快去看看吧,咱们好像又遇到藏民来投宿了。”
“嗯?”
这一路上的确是遇到过很多磕长头的人,可上一世冷云浣也曾深入藏地,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情况呢?
也不是……
上一世不是借宿,是搭车!
等冷云浣跟小张走到帐篷外,看到那几个藏民时,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让藏民住一两个晚上,吃点东西,冷云浣真的觉得没什么。
但有一点,她们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高度军事机密,这些人接二连三的来借宿,很难不让人多想。
但用藏族交流后,冷云浣还是让小张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这次来投宿的看上去也是一家子,老父亲,大哥,大嫂,小叔子,小姑子,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冷云浣照例把机器人留在了他们身边,这次有了一点收获。
“阿爹,扎西叔那边没传信号。”
“嗯。”
“咱们……”
“按照计划来,别慌,没有信号就是好事,我看他们也不像。”
说话的是小儿子和老汉。
冷云浣记得,在察瓦龙遇见的藏族老汉就叫扎西。
呵……
这一夜除了这两句对话,他们再没聊起别的,似乎一家人坐在一起根本没什么话聊。
第二天如同在察瓦龙一样,一家人跟队伍一起吃过早餐就出发了。
同样的磕长头,虔诚的朝拜。
冷云浣交代队伍里的每一个人,必须提高警惕,这一路怕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