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曼曼看着挡在身前的两道纤细却无比坚定的身影,感受着那冰冷世界中传递过来的、微不足道却足以支撑她站立下去的暖意,喉头哽咽,酸涩的泪意再次涌上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挺直了脊背。
苍白的面容上,眼神一点点变得沉静而坚韧,如同风雪中挺立的青竹。
她轻轻拍了拍郭灵儿和丘疏影的手臂,示意自己没事。
这份情谊,她记下了。
然而,更大的风暴,已然在朝堂之上酝酿。
云台侧殿,临时辟出的议事之所。
气氛剑拔弩张,比之外面的风雪更冷冽刺骨。
“陛下!”镇南王安祥须发戟张,声如洪钟,率先发难,“宸王遇刺,举国同悲!然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太子殿下乃陛下嫡长子,仁厚贤德,深孚众望,值此非常之时,当早日确立监国之权,以安社稷,以定民心!方能震慑宵小,彻查宸王遇害一案!”
他身后,苟不离等一众武将和依附镇南王的文臣齐声附和,声势逼人。
皇后安珍亦适时开口,声音带着悲切后的“深明大义”:“陛下,王爷所言甚是。睿儿身为储君,理应为陛下分忧。宸王……不幸罹难,朝堂内外人心惶惶,正是需要太子出面稳定大局之时啊!”
太子凌千羽适时地露出沉痛而坚毅的表情,上前一步:“父皇,儿臣虽悲痛万分,但身为储君,责无旁贷!请父皇允准儿臣监国,儿臣定当竭尽全力,揪出幕后真凶,告慰皇弟在天之灵!保我北凌江山永固!”
他语气恳切,目光却灼灼地盯着皇帝,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这步步紧逼的姿态,意图昭然若揭!
趁凌天绝身死、皇帝悲痛欲绝之际,强行夺取监国之权,架空君父!
“荒谬!”
一声苍老却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怒喝骤然响起!
老丞相丘隐,一身素服,须发皆白,此刻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从文臣班列中踏出,挡在了皇帝凌天傲身前!
他身旁,兵部尚书郭忠(郭灵儿之父)亦面色沉凝,目光锐利。
丘隐目光如电,直视着咄咄逼人的镇南王和太子,声音带着金石之音,响彻殿宇:
“镇南王!太子殿下!老臣敢问一句,宸王殿下尸骨未寒,灵柩尚在云台!尔等不思如何缉拿真凶,告慰英魂,反在此刻,于殿下灵前,急不可耐地索要监国之权!此等行径,与趁火打劫何异?!将陛下置于何地?!将宸王殿下抛洒的热血置于何地?!”
他环视全场,苍老的身躯挺得笔直,一股浩然正气沛然而出:
“陛下春秋鼎盛,龙体虽哀,神志清明!北凌国法森严!储君监国,自有法度章程,岂容尔等在此国殇之时,以‘非常之时’为名,行逼迫君父之实?!尔等口口声声为安社稷、定民心,老臣倒要问问!宸王遇刺,凶器指向南潇,西漠王子与尔等麾下大将苟不离密会寻花阁,东沧女皇亲临吊唁示警,更有云梦仙山高人降临追索叛徒!桩桩件件,无不指向外敌环伺,内鬼作祟!值此风雨飘摇、强敌窥伺之际,尔等不思同仇敌忾,共御外辱,反汲汲于争权夺利!此等行径,是安社稷?!是定民心?!还是欲将我北凌江山,推向万劫不复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