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科拉并不知道救世主心底的那些小想法。
科拉落地后把守门员手套甩上肩头,指尖还残留着游走球摩擦带来的灼热感。
她大步穿过正在消散的金色火花幕布,与其余几个队友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前往各自场地。
她将扫帚和手套放回候场室,取了魔杖大步流星来到赫奇帕奇观众席下方,朝那边聚集的一小堆人挥了挥手:“来我这报名!”
人群一般霎时炸开窸窣声,二十几个黄黑围巾的新生像嗅到蜜糖的护树罗锅,拿着造型不一的扫帚朝她涌来。
排成三列!她魔杖轻点地面,草皮突然隆起形成分隔线,追球手左,击球手中,找球手右——别让我看到有人踩线!
一个雀斑男孩同手同脚地挪到找球手队列最前方,递出的羊皮纸抖得哗哗作响:卡、卡佩队长!我背熟了《找球手飞行手册》第三章,还能闭眼画球场地图......
羊皮纸刚触到科拉指尖就泛起绿光——这是斯普劳特教授特制的诚实咒。
当三年级的字样浮现时,科拉屈指弹了弹纸面:怀特先生,你去年在黑湖救落水同学的事迹,比这些更能证明自己。
男孩的脸瞬间比他的雀斑还红。
羊皮纸自动飞入掌心,施了咒的羽毛笔自动记录他的信息。
队伍慢慢前进,一个个名字被写下,但也有几个大着胆子谎报年龄,甚至都不用诚实咒检验,自己就憋红了脸离开。
当塞德里克·迪戈里的影子笼罩报名表时,科拉正用悬浮咒给中暑的新生扇风。
少年修长的手指按在羊皮纸上,虎口处新鲜的扫帚茧蹭过她手背。
塞德里克·迪戈里,三年级。他的声音像禁林晨雾般清冽,志愿位置——找球手。
科拉的魔杖尖顿在半空,悬浮咒卷起的风拂乱她额前碎发,“我一直在期待再次见到你,塞德。”
她抬眼看向这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少年,忽然想起几个星期前站台上那个手足无措的男孩。
他掌心覆着和她如出一辙的龙皮茧,袍角沾着露水的清苦。
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等到最后一位登记完,一共十七个人。从二年级到四年级都有。
科拉招招手,羊皮纸自动卷起,飞到她内兜里。
此时正好格兰芬多学院结束他们的表演,麦格教授从观众席站起身,挥动魔杖念出空间折叠咒语。
原本的球场被分割成四块一样大的地方,每个球场之间还被施加了屏障隔开。金色飞贼在光幕中分裂成四只虚影,而后散在四个场地里。
“走吧,小獾们。”
科拉屁股后面跟着十几个矮了一头的小獾,一行人像是鸭子过河一样,穿过赫奇帕奇区的魔法屏障。
其他三人已等在那里,莫蒂和海伦身边摆着三个大箱子,二十把老旧横扫七星整齐悬浮在希维尔身边,扫帚柄上被他细心缠着防止打滑的绷带。
听着小獾们,第一场的规则比巨怪的脑仁还简单——莫蒂!放南瓜!
“是,老大!”莫蒂俏皮一笑,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的锁扣。
箱盖刚一打开,十颗被施了活化咒的南瓜灯笼突然窜起,以不亚于游走球的速度,带着万圣节剩的狰狞表情在场地内四处飞舞。
科拉将魔杖抵在下巴上扩音,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
骑着指定的扫帚绕场一周,避开所有南瓜灯笼。撞碎南瓜直接出局,被南瓜咬到袍角扣十分,超时未完成扣二十分!
她魔杖尖划过计分板,空中浮现血红的倒计时数字【02:00】。
“按照刚才报名的顺序一个个上,第一个——埃罗尔·怀特。”
埃罗尔·怀特接过希维尔递来的扫帚礼貌道谢,跨坐上去后手指死死扣住帚柄,望着那些南瓜的脸色也有些发白。
怀特先生,科拉用魔杖尖点了点扫帚你要是把学院扫帚捏断,就得准备好为霍琦夫人护理所有的扫帚。
哨声撕裂空气的刹那,埃罗尔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前三十码堪称完美:扫帚压着离地三英寸的极限高度滑行,第一个弯道贴着看台边缘掠过时,两颗南瓜灯笼恰好撞碎在他半秒前的位置。
运气也是实力——海伦在计分板上勾画的手突然顿住。
第二段直道尽头,四颗南瓜突然从四个方向朝他猛冲过去,
埃罗尔猛拉扫帚柄试图攀升,横扫三号却发出老猫般的哀鸣——这把服役六年的老扫帚在关键卡榫处喷出黑烟,动作也慢了半拍。
“看来他的运气不太好。”海伦摇了摇头。
南瓜灯笼的利齿擦着他袍角掠过,将赫奇帕奇黄黑条纹撕成流苏。
还剩四十五秒!莫蒂也跟着一起紧张起来。
埃罗尔的耳尖涨得比结界光幕还红,突然发狠将扫帚柄往膝盖一磕。
卡榫处迸发的火星似乎烫着了这个扫帚,老横扫七星竟在最后半圈回光返照地爆发出光轮2000的冲刺速度。
当他踉跄着冲过终点线时,最后一颗南瓜灯笼在他后颈烙下带籽的牙印。
破坏公物扣二十,科拉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刮出火星,超时扣二十,应急情况处理得当加二十——恭喜,八十分。
埃罗尔惨白的脸色在听见分数后有所缓和,他瘫坐在草地上喘息,指尖还粘着扫帚柄脱落的漆皮。
科拉挥舞魔杖刚刚被撞碎的南瓜又恢复原样,继续在场地内横冲直撞。
当埃罗尔被希维尔搀扶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时,第二个新生已经自觉跨上扫帚。
科拉瞥见那女孩攥着扫帚的手在发抖,低头扫了一眼她的资料,也是三年级生。
下一位!布兰琪·格林!莫蒂憋着笑念出名单,你有两分钟证明自己不是下一个扫帚杀手——
布兰琪的起飞堪称灾难。
不同于刚刚那个半步入土的扫帚,这一柄显然还年轻,在她胯下像匹脱缰的夜骐,载着尖叫的骑手直冲结界穹顶。
场内的南瓜灯笼瞬间组成迁徙的南瓜风暴尾随而去。
梅林的蕾丝内裤啊。海伦手搭凉棚挡住日光,仰头看着那个越飞越高的身影。
科拉已经抽出魔杖准备终止测试,却见布兰琪突然倒转扫帚急降,又在离地十英尺处迅速拉升。
南瓜灯笼刹车不及在半空中撞成一团,橙色碎块如陨石雨砸向其他人。
科拉赶忙施展防护咒挡下攻击,屏障上沾满南瓜瓤,活像被巨怪吐了口水的圣诞装饰。
虽然这个招式完美又有效,但她适应扫帚和攀升的时间还是用了太久,最终超时。
超时扣二十,科拉的声音里藏着快意,八十分,非常优秀的朗斯基假动作,格林小姐。
塞德里克排在队尾,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扫帚柄上的绷带。
当第十四位被南瓜灯笼吐出的鬼脸吓到坠地时,他终于听见自己的名字。
塞德里克·迪戈里轻拍横扫七星布满划痕的柄身,像在安抚一匹躁动的夜骐,他翻身上帚的动作比清晨掠过湖面的天鹅更流畅。
哨声响起的瞬间,他如离弦之箭贴地射出。
没有布兰琪夸张的垂直冲刺,而是保持着低空飞行,袍角轻抚过草尖带起涟漪。十颗南瓜灯笼组成的包围网在他周身收拢,獠牙间滴落的南瓜汁在阳光下折射出毒液般的幽光。
要撞上了!队伍里有人惊呼。
塞德里克突然向左倾斜四十五度,扫帚柄擦着最凶猛的南瓜灯笼鼻尖掠过。
高速气流掀翻南瓜头顶的藤蔓冠冕,这颗暴怒的蔬菜撞上同伴,甜腻的南瓜汁弥散在空气里。
还剩一分钟!莫蒂的声音有些变调。
少年把身子压得更低,横扫七星突然如嗅到金色飞贼的猎鹰般昂首,载着骑手从两枚相撞的南瓜灯笼缝隙间穿行而过。
被劲风掀开的南瓜籽在空中组成短暂的金色飞贼虚影,又在他袍角扫过后碎成光点。
当最后十秒的警示红光笼罩球场时,塞德里克距离终点线还有四分之一圈。
五颗南瓜灯笼从不同角度包抄而来,獠牙上还沾着前几位考生的袍角碎片。
他没有像布兰琪那样玩危险的假动作,而是突然收拢双腿,将扫帚柄向后压到90度迅速攀升,像过山车一样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体。
这个动作让南瓜灯笼们收势不及撞成一团,而他压低身子借着反冲力,如弹弓上的石子般射过终点线。
计时器定格在【01:59】。
旁观的几人似乎还停留在刚刚的紧张氛围里,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气氛陷入微妙的沉寂之中。
塞德里克翻身下帚时,扫帚尾枝温柔地托住他后腰——那把老横扫七星甚至没在树皮纹路上多添一道刮痕。
“咻——”海伦清亮的口哨声划破寂静,像一把银刃斩断凝滞的空气,其余人后知后觉思绪回笼。
不知是谁先鼓的掌,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塞德里克被他们包围着欢呼,科拉的声音在掌声里响起,带着激动的语调:满分——真是出色的表现,迪戈里。
塞德里克腼腆一笑,站姿还有些局促。
科拉没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眼名单,转身喊出下一个人的名字。
第一场选拔还在继续。
“迪戈里?”布兰琪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塞德里克身边,“你给横扫七星喂了福灵剂还是怎么着?
塞德里克闻言抬头露出歉意的笑:恐怕福灵剂对扫帚不管用,格林小姐。它们更喜欢——
别说废话!布兰琪的靴跟碾碎一颗南瓜籽,你是怎么做到……那么连贯地做出反应动作,还不超时的?你难道提前用这个老扫帚练习过?”
“最好的飞行不是征服扫帚,而是成为风的一部分。
他指向掠过球场的猫头鹰,就像它们从不扇翅硬闯雷云,而是借上升气流滑翔。
布兰琪完全听不懂面前这个家伙在吟什么诗,但是又好像摸到了什么感觉。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海中灵光一闪而过。
第一轮考核的通过条件虽然高,但也没有淘汰太多人。
科拉将三只成绩不达标的小獾劝回,安慰多加练习明年再试试。
她看着三人垂头丧气离去的背影,扭头看了看其他学院的区域。宣布暂时休息,下一环节要等四个学院也确认完成之后才能继续。
科拉吩咐队伍其余三人打扫和布置场地,自己离开光幕走向裁判席。
霍琦夫人正用魔杖尖调整铜哨的音调,每个音符都让乌云更低沉一分。
第一轮三个淘汰,六个擦伤,两个差点吓尿裤子——科拉双手环胸,摇着头向她汇报第一场的结果,建议给庞弗雷夫人发预警通知。
伍德的苏格兰口音从她身后刺来:我们只淘汰了一个,但吓晕了四个。
法利和克里瓦特都汇报完了,就剩你们两个。”霍琦夫人抬眼看向他们两个,挥杖召来防水火把。
科拉见伍德来了,立刻换上不友善的表情,伍德亦是,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
霍琦夫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无奈叹息梅林啊,你们俩能别像嗅嗅护宝一样瞪着眼吗?
科拉挑眉看向伍德,发现对方的目光转移到自己左肩院徽,黄黑獾爪图案下绣着行小字:
专治木头。
“去年赢了你们之后绣上去的。”科拉抬了抬左臂,特意将徽章放到身前,得意洋洋。
伍德的视线被那行小字烫得一跳,莫名又想到安吉丽娜早上说的话:
“或许她终于发现,有些人的手比光轮2000更值得紧握——”
伍德将目光从那行字上挪开,转移话题:听说你谈恋爱了?
“什么?”科拉原本设想的所有反驳在这一刻都偃旗息鼓。
她此刻的表情像是吃了粪蛋,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伍德。
霍琦夫人的气象咒在此时达到巅峰。乌云压顶,暴雨如天神倾倒墨缸般砸下,将科拉和伍德猝不及防地变成落汤鸡。
“你赢了,伍德。”科拉的短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抬手将挡住眼睛的刘海掀到后面。
她拍了拍伍德的肩膀,那里已经被雨水淋湿,伍德的体温透过冰凉的布料洇过来。
“我承认我找不出比这更恶毒的话。”
“好了,两位。赶紧开始吧。这场雨20分钟之后就会停下。”
霍琦夫人打断伍德还没出口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