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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漫过曲水城的青灰城墙时,幽冥使团的旗帜已在城门口扬起。银甲卫护着物资车鱼贯而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晨露打湿的碎光。沧溟与赤霄混在往来的人流里,远远跟着使团的影子,一路从城门晃到正街

曲水城果然热闹得不像话。灵族少女戴着银饰铃铛,笑起来叮当作响;魔族汉子扛着镶暗纹的兵器,在兵器铺前讨价还价;还有穿粗布短打的凡人,挑着盛满灵果的担子穿梭,吆喝声混着街边酒肆的酒香,比幽冥城的风沙多了几分活气。

“这个好吃!”赤霄举着串糖画,舌尖舔着上面的蜜,含糊不清地说。那是个展翅的凤凰造型,糖衣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是她刚用沧溟给的碎灵石换的。

沧溟闻言看了眼她沾着糖渣的嘴角,忍不住抬手替她擦掉。

赤霄拍开他的手,把糖画往他嘴边递:“你尝尝?可甜了。”

沧溟偏头躲开,耳根微红:“不吃。”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逐渐西斜,这时他们才突然意识到还没有找到住处。曲水城由于两族使团的交接,大大小小的客栈早就被预订一空。他们接连询问了七八家客栈,得到的回答都是“客满”。

赤霄和沧溟有些无奈地继续前行,终于走到了正街的尽头,看到了一家名为聚灵阁的客栈。赤霄眼睛一亮,兴奋地说道:“这家客栈看起来很气派,肯定还有空房间!”

她满心欢喜地迈步跨过门槛,然而还没等她站稳,就被一个店小二拦住了去路。那店小二上上下下打量着赤霄,只见她身上穿着粗布劲装,上面沾满了船底的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发梢甚至还缠着一些麦糠,简直活脱脱就是一个刚混进城的乞丐。

店小二见状,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扬起手来,用力一推,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去去去!小叫花子,快给我滚远点,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赤霄完全没有防备,被这一推弄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在幽冥城的时候,她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如今到了曲水城,竟然被人当成乞丐一样对待?

正当赤霄准备发作的时候,她突然瞥见沧溟向她投来的一个眼神。那是一个暗示她冷静的眼神,赤霄心中的火气稍稍降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身面向沧溟,伸出手去,没好气地问道:“喂,你身上有没有钱啊?”

沧溟从袖中摸出块鸽卵大的灵石,莹白的石身泛着温润的光。赤霄一把抢过,在店小二眼前晃了晃,声音扬得老高:“这个,够不够换两间上房?”

店小二的眼睛瞬间直了,刚才的嫌弃早抛到九霄云外,哈巴狗似的凑上来,手在衣襟上蹭了又蹭:“够够够!客官您是财神爷下凡啊!别说两间,包下整个客栈都够!”

赤霄面无表情地把灵石拍到柜台上,然后挑起眉毛,不耐烦地说道:“少废话,给我开两间房。”

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地拿起灵石,左看右看,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咧到耳根了,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好嘞,好嘞,客官您稍等啊!”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了,面露难色地对赤霄说:“实在对不住客官,这几日店里的客人实在太多了,刚刚就只剩下一间上房了。不过您放心,这可是中午灵族使团的人刚退的房间,不仅带内间,还有洗浴的地方呢,绝对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了!”

赤霄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显然对只有一间房不太满意。

就在这时,沧溟突然不紧不慢地插嘴道:“那就一间吧。”他的声音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没有丝毫波澜,却又透着一股温和的力量,与赤霄的急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沧溟的目光缓缓扫过店小二,那双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泊,平静而又神秘。他的语气依旧温和:“麻烦店家去裁缝铺挑几套衣服给她换洗,再打几桶热水,送到房间里去。”

店小二这才如梦初醒般注意到赤霄身后的沧溟。只见沧溟虽然身着一件朴素的灰布袍,但其周身却散发出一种清贵之气,宛如鹤立鸡群。他的面庞轮廓分明,眉眼如画,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俊秀得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店小二见状,态度越发殷勤起来,连忙应道:“好嘞!小的这就去办!”然而,他的心中却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两个人,一个看上去像个乞丐,浑身脏兮兮的,另一个则像是个贵公子,气质高雅,风度翩翩,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啊。

赤霄被他直勾勾地盯着,浑身都不自在。

不过,赤霄毕竟是个机灵的女子,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然后大踏步地朝着沧溟走去。

走到沧溟身跟前,赤霄停下脚步,站定身子,还故意把声音提高了八度,说道:“看什么看呀?难道你没见过逃婚的小娘子被相公追着跑吗?”

说完这句话,赤霄还觉得不过瘾,于是她又调皮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沧溟的胳膊,娇嗔地问:“对吧,相公?”

这一连串的动作和言语,不仅让沧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连一旁的店小二也都看傻了眼。店小二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看着赤霄和沧溟,似乎想要从他们的互动中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而沧溟呢,则是被赤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耳根瞬间“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仿佛能滴出血来一般。

尤其是在店小二那充满好奇和探究的目光注视下,沧溟更是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就在赤霄以为沧溟会生气或者反驳她的时候,沧溟却在短暂的沉默后,突然红着脸,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赤霄见状,心中暗喜,但她表面上还是强忍着笑意,继续大声对店小二吩咐道:“好啦,那就按照我相公说的,快去给本小姐挑几件曲水这里最时兴的衣服来!”

店小二听了赤霄的话,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他一边摇着头,似乎对赤霄和沧溟之间的关系表示怀疑,一边又点着头,似乎觉得赤霄的要求也不过分。最后,他还是揣着赤霄给的灵石,乐颠颠地去按照赤霄的要求挑选衣服了。

赤霄和沧溟走进上房,果然如店小二所说,房间非常宽敞。房间里摆放着一扇精美的雕花梨木屏风,将整个房间巧妙地隔成了两半。外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一张柔软的榻,而里间则是一张铺着锦褥的大床,床头还挂着一幅精美的山水画。

最让赤霄惊喜的是,房间的最里头竟然还隔出了一个小小的洗浴区,里面摆放着一个铜制的浴桶,浴桶被擦拭得锃亮,桶里的水正冒着热气——显然是店小二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

“比我家草屋强一百倍!”赤霄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地冲到浴桶边,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水面。那一瞬间,热气仿佛受到了某种吸引,迅速在她的指尖凝结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赤霄看着这些小水珠,忽然像是被逗乐了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银铃一般,在这静谧的房间里回荡着。

“幽冥城的水金贵得能当灵币用,哪见过这么满的桶啊!”赤霄一边笑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我今晚就睡在这儿啦!”

沧溟把一路上买的玩的,吃的放在桌上,听到赤霄的话,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想,这姑娘还真是心大,不过看她如此开心,自己心里也觉得有些愉悦。

沧溟转身走出房间,准备去让店家准备晚餐。然而,就在他打开房门的一刹那,却正巧撞见店小二领着裁缝铺的伙计来送衣服。只见那伙计怀里抱着一摞花花绿绿的衣裳,显然都是曲水时兴的样式。

沧溟微笑着向店小二点了点头,然后从那堆衣服中挑选了两套素色的,放在了梳妆台上。接着,他又嘱咐店家准备一些清淡可口的晚餐。

一切安排妥当后,沧溟端着饭菜回到了房间。然而,当他推开门的瞬间,却看到了一幅让他哭笑不得的画面——赤霄竟然真歪在浴桶边睡着了!

她或许是真的累坏了,头微微靠着桶沿,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白皙的颈间,仿佛一幅优美的画卷。而浴桶里的水,已经变得温凉,热气也散去了大半。

沧溟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叫醒她,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忽然想起幽冥泉里她被业火缠绕的模样,心里软得发疼。

最终,他只是拿起旁边的披风,轻轻搭在她肩上,转身退到屏风外,在软榻上坐下,闭目养神。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曲水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映得窗纸一片暖黄。屏风内是赤霄均匀的呼吸声,屏风外是沧溟沉静的气息,桶里的水偶尔晃出细碎的响,倒比幽冥城的风雪更让人安心。

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聚灵阁的瓦檐上。更漏敲过三响,客栈里最后一点人声也熄了,只剩走廊尽头的油灯晃着昏黄的光,映得雕花窗棂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晃。

突然间,沧溟的耳朵微微一动,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院墙之外传来的一丝极轻的声响。那声音宛如猫爪轻触地面一般,几乎微不可闻,但沧溟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是衣袂被风吹拂的声音。

他的身体几乎是在瞬间做出了反应。他迅速地伸手扯过屏风上搭着的那件素色外袍,然后反手一裹,如同闪电一般准确地捞起了浴桶边熟睡的赤霄。

赤霄的发梢还滴着水,晶莹的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落,宛如碎钻般闪耀。沧溟将她半抱半揽在怀中,赤霄的身体轻盈得如同羽毛一般,他的足尖刚刚离开浴桶的边缘,整个人便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地掠到了里间的床上。

随着他的动作,锦帐如同一道屏障般“唰”地落下,将外间的光线完全隔绝开来。沧溟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当他低头时,却恰好对上了赤霄那懵懂的眼眸。

赤霄似乎刚刚从睡梦中挣扎出来,她的睫毛上还挂着些许水汽,使得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水润,宛如一只受惊的幼鹿。

“别说话。”沧溟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外间的人听到一般,其中还带着尚未消散的急促。他的掌心紧紧攥着赤霄那湿冷的手腕,仿佛生怕她会突然挣脱开去。

赤霄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刚想要张开嘴巴,却突然听到外间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她的反应速度极快,瞬间明白了当前的状况,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掐着嗓子,发出了一声软糯的呼喊:“哥哥,你轻些……弄疼我了。”

“哥哥”两个字撞进耳里,沧溟的动作猛地一顿。锦帐外的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眼里盛着狡黠,倒比平日的张牙舞爪多了几分鲜活。他喉结滚了滚,竟一时忘了回应。

“客官,”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点刻意放轻的殷勤,“夜里凉,要不要端点夜宵?”

沧溟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来,定了定神,声线平稳地回答道:“不必了。”

然而,帐外的店小二似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传来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沧溟心里一紧,他知道店小二的目光一定扫过了地上未干的水渍和浴桶边散落的披风。那视线里的狐疑,仿佛能够穿透薄薄的帐子,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沧溟静静地等待着店小二的下一步动作。终于,门被轻轻带上,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

沧溟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放松下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赤霄还被他压在身下,于是赶紧推了推她,有些尴尬地说道:“你没事吧?”

赤霄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真的委屈:“嗯!你真弄疼我了。”

沧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腹下的皮肤烫得惊人,甚至已经泛起了一道淡淡的红痕。他心中一惊,连忙松开手,像触电般往旁边挪了挪,锦被被他的动作带得沙沙作响。

“对不起。”沧溟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歉意。

赤霄慢慢地将手腕伸到帐篷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下,那道红痕在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条细小的蛇蜿蜒盘踞在她的手腕上。她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啧叹,然后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道:“真没想到啊,我们的圣……哥哥,居然也会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呢。”

她故意把“哥哥”这两个字拖得长长的,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调侃,同时,她那双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促狭的光芒,仿佛在欣赏着他的窘态。

沧溟的耳尖瞬间泛起一抹红晕,他刚想开口解释,突然间,一股极其淡雅的奇异香气飘进了他的鼻中。这股香气异常独特,仿佛是腐烂的树叶与浓稠的蜂蜜混合在一起,甜腻得让人有些发晕。

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叫不好,连忙伸出一只手捂住赤霄的嘴巴,另一只手则迅速地揽住她的肩膀,示意她屏住呼吸。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压低了说道:“那两个没用的麻瓜,早就应该睡得像死猪一样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烟雾散了,黑影也没了动静。街面上忽然飘来一阵细碎的铃声,叮铃、叮铃,像谁在夜里摇着银铃引路。紧接着,客栈里陆续传来门轴转动的轻响,几道人影晃悠悠地从客房里走出来,眼神发直,脚步虚浮,像被抽走了魂,跟着铃声往街尾去了。

沧溟悄声掀开帐角,望着那些“梦游”的人影,眼底闪过锐光,起身就要跟出去。

“别去。”赤霄急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一般,仿佛生怕被人听到似的。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蕴含的坚决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们对这座城里的势力还一无所知,这时候贸然追上去,万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就麻烦了。”赤霄的眉头微微皱起,继续解释道,“看样子,魔族经常会来这里,我们总会再碰到他们的。”

她的指尖还带着沐浴后的湿凉,轻轻攥住沧溟的衣袖,虽然力度不大,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沧溟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赤霄身上。月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恰好映照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面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的头发尚未完全干透,几缕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旁边,微微卷曲的发梢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的衣襟有些松散,露出一小截锁骨的弧度,若隐若现,却再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和调皮。此刻,她的眼眸中只有一片清明,宛如夜空中的繁星般璀璨。

沧溟凝视着赤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原来,这个看似顽皮的丫头,在紧要关头确是如此的清晰冷静。

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回了原位。客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刚才的紧张气氛如同潮水一般渐渐退去,留下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赤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紧紧身上的衣服,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床里挪了挪,然后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一样,蜷缩起身子。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我这一路可真是够辛苦的,躲在鸡笼里,骨头都快散架了。我先睡啦……”

她说着就闭上眼,呼吸很快匀了。沧溟坐在床边静静看着赤霄。

许是太累,睡姿也没了章法,也或许是贪恋沧的气息——赤霄一条腿直直搭在沧溟腿上,胳膊还勾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里。

沧溟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月光顺着窗棂爬进来,刚好落在赤霄脸上。他第一次这样近地看她:朱唇微抿,睫毛长而密,被水汽润过的脸颊泛着莹白的光,连眉峰的弧度都透着股鲜活的劲——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像风蚀崖上迎着雪开的花,泼辣又热烈。

他忽然发现,她的眉眼竟和自己有几分像,只是她的更亮,像淬了火的星子,而自己的,总蒙着层化不开的霜。

喉结动了动,他极轻地抬起手,替她撩开粘在唇边的碎发。指尖触到她的皮肤时,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最终却还是俯下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比月光还轻的吻。

“唔……”赤霄在梦里动了动,往他怀里蹭得更紧了,含糊地呢喃,“阿娘,别动……”

沧溟的心猛地一软,又一涩。

她的梦乡里有阿娘,有锈巷的烟火,而他的世界里,只有幽冥城的风沙和未解的宿命。

方才她那句“哥哥”,像颗石子投进心湖,漾开的涟漪到现在还没散。她与他,到底是谁?是风蚀崖上并肩练拳的同伴?是霁渊阁里拌嘴的“麻烦”?是玄冥口中血脉相连的妹妹?还是……他不敢深想的那个人?

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忽然想起幽冥泉里她被业火缠绕的模样。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失控了呢?他能像当年幽冥王封印冤魂那样,亲手封印她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心口的钝痛压了下去。

夜还很长,月光在地上淌成河。沧溟就这么被赤霄搂着,睁着眼看了她一夜。窗外的铃声偶尔飘进来,像谁在低声叹息,而他怀里的温度,却比霁渊阁的净灵泉更让人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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