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槿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正觉莫名其妙,走廊上就传来了破空声——
啪!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啪!
啪!
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有节奏地回荡。
透过未完全关拢的门缝,她能看见江淮清挺直的背影。
他咬着牙,每一鞭都结结实实地落在自己背上,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云上槿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将带着他信息素的外套往上拉了拉,翻个身继续假寐。
鞭声仍在继续,她却仿佛听不见似的。
走廊上的江淮清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呻吟,只有愈发沉重的呼吸声和始终不曾停歇的鞭响。
江淮清垂着眼眸,后背的军装衬衫已被冷汗和隐隐渗出的血迹浸湿。
他握着鞭子的手因疼痛和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强撑着,立刻用另一只相对稳定的手拨通了通讯。
“元帅。”
他的声音因忍痛而沙哑。
通讯器里传来元帅低沉的回应:
“嗯。”
“三十鞭已领。”
元帅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解释。那位小姐的事情,我查了。你申请了全天随身监禁和结婚协议。”
江淮清眼帘低垂,声音低沉却清晰:
“是的。她是Gt50的制造者,不敢放出去。”
“你这是先斩后奏。”
元帅的声音冷了几分,“谁那么大胆子给你批了重型抑制环?”
“是我自己批的。”
江淮清语气平静无波。
元帅那边再次陷入沉默。
“还开过高级惩戒。”
元帅的声音更沉,像是在陈述一个已然确认的事实。
“是,”江淮清依旧平静,“对她使用过。”
通讯器那头彻底没了声音,只有一阵细微的电流杂音,仿佛能想象到另一端压抑的怒火。
“那你问出什么了?”
元帅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审慎的探究。
江淮清沉默了片刻,如实回答:“没有。她咬死了不说。”
“砰!”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声清晰的拍桌巨响,紧接着是元帅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三十鞭,现在打!”
江淮清没有任何辩解,沉默地抬手,又是狠狠一鞭抽在自己已然伤痕累累的背上。
元帅带着明显不满和训斥意味的声音传来:
“你越级审批同意重型抑制环和高级惩戒,我暂且不论。隐瞒不报,刚才那三十鞭也算罚过。但现在,资料呢?人审了,刑也用了,你告诉我什么都没问出来?江淮清,你是怎么办事的?这点审讯能力都没有,是打算回军校重念吗?”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江淮清粗重的喘息声。
他紧握着鞭子,指节泛白,元帅的质问像无形的鞭子,抽打在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专业能力和判断力上。
房间内,云上槿依旧裹着那件军装外套,仿佛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江淮清沉默着,牙关紧咬,鞭子再次破空落下,抽在早已皮开肉绽的背脊上,发出一声闷响。
“已经用过重刑。”
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通讯器那头传来一阵模糊的杂音,似乎是指关节敲击桌面的声音,随即是元帅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问出来。”
鞭声并未停歇,一鞭接着一鞭,仿佛在执行某种残酷的仪式。
“她已经无法继续受刑了,”他喘息着,试图维持语调的平稳,“我交过报告。”
元帅那头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片刻后,语气转为一种审慎的严肃:
“那申请的婚约,什么情况?”
江淮清深吸一口气,背部的剧痛让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她需要一个身份。与军部链接,并且受我监视,这是……最好的身份。”
通讯器里又一次沉默了,时间长得让江淮清几乎能听到自己汗水滴落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元帅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权衡后的决断:
“那好。鞭子停了。准备一下,带她出门多溜溜,给我做足了情侣恩爱的样子,让别人看看这是正常相爱。准备婚礼,一切都按照正常结婚来办。别让联邦的死人挑出问题。”
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江淮清几乎是脱力地停下动作,抬手抹去额头上混着血丝的冷汗:
“我明白了,多谢元帅。”
他切断通讯,在原地缓了片刻,才拖着沉重疲惫的步伐推开房门。
房间内,云上槿正窝在床头,纤细的手指百无聊赖地缠绕着自己的发梢,神情慵懒。
江淮清刚走近床边,她忽然蹙起秀气的眉头,抬手紧紧捂住了鼻子。
“信息素……”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排斥。
江淮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刚从惩罚中脱离,周身萦绕着浓烈的信息素,还混杂了血腥与汗水的味道,对于处于特殊时期的omega来说,这无疑是强烈且不适的刺激。
他立刻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云上槿捂着鼻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离我远点。”
“抱歉。”
他垂眸,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抬手试图将凌乱染血的衬衫整理得稍微妥帖一些,然而那身狼狈与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并非轻易能够掩盖。
云上槿放下捂着鼻子的手,微微抬眸,懒懒地瞥了他一眼。
“干嘛?”
“元帅下令,要你出门。”江淮清垂眸,语气平静无波。
“我现在爬都爬不了诶。”她扯了扯嘴角,带着点自嘲。
“嗯,我会准备。”他应道。
云上槿懒得再搭理他,重新缩回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伸出左手,晃了晃纤细的手腕,那条晶莹的手链也随着晃了晃:
“那我要这玩意。”
“光脑还不行,”他拒绝得干脆,“其他的我会准备。”
她缩在被子里,含糊地应了一声,算是听到了。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她裹紧被子,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